回到房中,看着易安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那副失了魂般的模样,竟像是得了离魂症一般,柳姨娘心头揪紧,轻声劝道:
“安儿,你心里若是有什么不快,便说给姨娘听,别憋在心里闷坏了自己……”
她等了半天,易安始终没动,也没出声。
柳姨娘叹了口气,起身想让他独自静一静,刚要挪步,却听见他哑着嗓子开口,声音里满是茫然:
“姨娘,母亲在我苏醒那天,不是还为我伤心得很吗?
为何如今对我这般绝情?还有父亲……他真的好凉薄。
我只是不想入赘,只是想平淡活着,这也有错吗?为何大家都要抛弃我……”
柳姨娘闻言,双眸瞬间红透,喉间像是堵着滚烫的棉絮,滚了滚才勉强挤出声音,
带着哽咽:“哎……可姨娘一直在啊。
姨娘从未抛弃你,从来没有想过抛弃你……”
她伸手想去碰他的脸颊,又怕惊扰了他,悬在半空又收回,
“就算他们都觉得你可有可无,于姨娘而言,你就是我的全部。
你不想入赘,姨娘便去想办法,一定如你所愿,好不好……”
“姨娘,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易安的声音无气无力,听不出半分情绪,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柳姨娘望着他苍白的侧脸,终究是没再说什么,只是掖了掖他身侧的被角,脚步轻轻的离开了房间……
柳小娘的卧房里,母子二人刚踏进门,
易轩便按捺不住开口:“娘,方才您为何不让孩儿跟柳姨娘她们说话?
还有父亲…,孩儿随知父亲很薄情,可未曾想到他竟如此……”
“轩儿”话未说完,已被柳小娘抬手打断。
她理了理袖口,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父亲行事自有他的考量,不必你过多掺和。
有些事该怎么做,你心里该有定数才是。
莫要因你的多此一举,毁了我们先前所有谋划——
那样一来,可就真成了得不偿失,前功尽弃、付之东流了……”
易轩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躬身行礼,恭顺道:“母亲教训的是,是孩儿方才失了分寸。”
柳小娘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目光柔和了些,语气却依旧凝重:
“轩儿,娘教你做这么多,无非是盼着你能平平安安活着。
有些事,在咱们力所不能及的时候,万不可强行出头。
这话娘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往后莫要再犯,知道吗……”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下颌,声音压得更低:“尚书府这地方,豺狼虎豹、魑魅魍魉,多如牛毛。
稍不留神,便是你死我亡的下场。你若有半分差池,让娘如何自处……”
“永远记住,救人者先救己。你自身的安危,比过世间一切……”
她凝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可明白?”
易轩望着母亲眼眸中深藏的担忧与隐忧,语气愈发坚定:
“娘,您放心,孩儿都记着您说的话。世间万物,的确不及孩儿自身重要。”
他顿了顿,伸手轻轻覆上母亲抚着自己脸颊的手,
“可娘亲于孩儿而言,同样重于世间一切。所以您也一定要护好自己,可好?”
柳小娘闻言,眼中漾起一抹浅淡却真切的笑意,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傻孩子,放心吧。
娘亲谋划了这么久,步步为营,为的不就是你我二人能平平安安活下去吗?
娘亲比谁都惜命,这点你尽管放心……”
“只是娘亲,孩儿实在没料到,六弟竟为了摆脱入赘,
就这么舍弃刘姨娘,情愿过继到主母名下。”
易轩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他就不曾想过刘姨娘的感受吗?若是换作儿子,断断不肯如此……”
“轩儿。”柳小娘轻轻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像一汪深水,
“你要记住,人心本就复杂。
凉薄、自私、虚伪,残忍,无情这都是人性的本质,没什么可奇怪的……”
她抬眼看向儿子,缓缓道:“你这般说老六,不过是立场不同、处境不同罢了。
他不愿入赘,想为自己寻条出路,求个安稳结果,这本身算不上错,不是吗……”
“至于柳姨娘……她心里如何想,我们无从知晓。
但做母亲的,大抵都是这样——若能让你们得偿所愿、心生欢喜,
便甘愿把你们放在第一位,其余的都能抛在脑后。这点,你该懂……”
她话锋一转,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所以说,你是几个孩子里最不像你父亲的。
他是宠你,也常说看重你,可这份‘看重’里藏着什么,你细想过吗……”
“看事情别只看两面,事情的结果…首尾…
细节中不曾留意的影子,都得静下心来瞧。”
柳小娘的声音轻了些,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这些道理,你得慢慢悟。”
“别忘了,这世道里张冠李戴、李代桃僵的事多如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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