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何人?……可知此地乃何地?……”
长公主端坐主位,眸光淡淡扫向堂下,声音清冷如浸寒冰,开口询问时自带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堂下受刑的众人听到长公主冷冽的问话,顿时浑身一颤,身子下意识蜷缩起来,吓得硬生生把呻吟声咽了回去,连大气都不敢喘。
为首的老人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住哆嗦,声音里裹着浓重的哭腔与颤抖,
还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头埋得更低,
低声嗫嚅道:“草、草民知晓……此、此地是婚约司,专、专管百姓婚约之事……”
一旁跪着的妇人也慌忙应声,声音清亮,却带着几分怯懦:“民、民妇也知晓此地……”
“公主殿下,易大人恕罪,属下等人来迟……”
两道清冷的声音同时在厅堂中响起,
众人闻声抬眼,只见两名女子并肩而来:
一人身着冰蓝色劲衣,外覆玄色披风;
另一人身着赤色劲衣,同披玄色披风。
二人步履匆匆却步伐齐整,快步入堂时,披风下摆随动作轻扬,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俱是英气。
行至堂中,二人同步停下脚步,齐齐弯腰躬身,语气中带着几分歉疚,
异口同声道:“属下秋知夏,属下白芊落,见过公主殿下,见过易大人。”
“免礼。既然你二人已到,正好,有些事宜还需你二人处置。”长公主语气平和,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是,属下明白。”二人齐声应下,起身后果断走向右侧座椅落座,动作利落,不见半分拖沓。
此时,府衙门外原本稀疏的人影骤然涌聚,密密麻麻的人群挤在门口探头探脑,议论声嗡嗡作响。
“没想到大年初一还有这般热闹可看!”一人踮脚张望,语气里满是好奇。
“可不是嘛!你说这妇人得受了多大的委屈,竟要在大年初一跑到府衙求离?”另一人轻叹,话语里带着惋惜。
“你们瞧——这阵仗可不一般!既有长公主亲审,还有皇上亲封的忠义侯,连将军府大小姐、前太子妃都在!”有人压低声音惊呼,引来一片吸气声。
“先前多少人说这衙门是摆样子,断不会真为咱们平百姓人出头,
今日一看,竟是真真切切为咱们做主的!”一个汉子搓着手,语气激动。
人群中,一位大娘抹了把眼角,声音带着哽咽:“这世道对咱们女子太过苛刻,从前只觉得暗无天日,看不到半分希望。
如今忠义侯、长公主恳请陛下设这婚约司,专为咱们平民妇女寻一份庇护,真是天大的恩典啊!”
“是咱们陛下圣明,心挂着咱们这些苦命人!”另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连连点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光亮。
议论声此起彼伏,像细密的雨丝般交织在衙门外,既有惊叹,更有藏不住的感激与希冀。
长公主目光落向跪着的妇人,语气先带三分威仪,随即放缓了声调,“你姓甚名谁?……
究竟有何冤情,竟要在大年初一这般日子,来府衙求救?………”清冷的声线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那妇人闻言,重重叩了个头,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
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禀、禀公主殿下,民妇姓白,乃莲花村杨家大郎之妻。
民妇与他成婚二十载,素来恪守妇道,孝敬公婆,照料丈夫起居,从不敢有半分差池……”
话到此处,她猛地吸了口气,泪水混着额角的尘土滑落,
声音陡然带上凄厉:“可这些年,他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公婆又一心偏疼小叔子一家,对民妇母女百般苛待!就在昨日——”
她身子剧烈颤抖,像是想起了锥心之痛,“他赌输了钱,竟想卖掉民妇唯一的女儿!
他打我、骂我,我都能忍,可他……他竟要把女儿卖到那烟花青楼之地!………”
“民妇拼死不从,谁料他们一家老小小,竟一同动手殴打我,连我那还未及笄的女儿也未能幸免!”
妇人猛地抬头,脸上泪痕交错,眼中满是绝望与哀求,“求公主殿下救救民妇的女儿!
民妇愿与杨家和离,什么都不要,只求能带女儿离开,
让她做个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女子!………
求殿下救救我们母女二人的性命啊!……”
说罢,她连连叩首,额头很快磕出了红痕,哭声悲怆,闻者动容。
府衙门外的众人听得真切,议论声瞬间炸开,满是愤怒与怜惜:
“畜生不如的东西!自己赌钱,竟要卖女儿,怎么不把自己卖了!……”
“可不是嘛!这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偏心小叔子不说,连亲孙女的性命都不顾,真该千刀万剐!……”
“这白氏太苦了,二十载付出竟换得这般下场,幸好有这衙门为她做主!……”
“打死那杨家大郎!还有那偏心的老东西,都该受罚!………”
怒骂与叹息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震得衙门口的灯笼轻轻摇晃,连寒风里都裹着几分不平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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