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临渊的意志如磐石般击碎了邪灵编织的三重幻象,然而,这仅仅是与井底邪物交锋的开始。赤泉井底这片被异化的空间,因他的抵抗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唯有脚下肉壁的蠕动和血管中暗红能量的流淌,证明着那古老邪灵并未退却,而是在酝酿更险恶的攻击。粘稠的阴煞之气不再试图从外部挤压,而是如同活物般,无孔不入地向着简临渊的护体金光渗透,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仿佛无数看不见的毒虫正啃噬着他的防御。
“呵……不错的意志……比之前的祭品……坚韧太多……”邪灵的意念再次响起,不再是直接的诱惑或恐吓,而是带着一种仿佛源自万古洪荒的疲惫与漠然,如同冰冷的潮水,缓缓漫过简临渊的心神堤坝。“但,你真的了解……你所守护的……是什么吗?你所抗拒的……又是什么?”
这一次,攻击不再是具体的场景幻化,而是直指道心根本的诘问。邪灵的意念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精准地刺向简临渊灵魂深处那些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仔细审视的角落。
诘问一:守护为何?徒劳乎?
“你守护此世羁绊……守护那微弱如萤火的亲情……守护这座与你何干的城市……”邪灵的低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值得吗?看看你前世……你守护的江山,守护的臣民,最终如何待你?背叛、屠戮、将你的一切功绩碾落尘埃……此世重来,不过历史重演。人心易变,亲情羁绊终将腐朽……你所珍视的一切,在时间面前,皆是虚妄。你的守护,意义何在?不过是为下一次背叛铺垫舞台……徒增笑耳。”
意念流转间,井底空间并未出现具体画面,但简临渊的灵觉中却被迫“看”到了一幅幅快速闪回、扭曲模糊的景象:前世忠心部将转身露出的狞笑,百姓在谣言中投来的石块,以及此世妹妹简素心在未来某个不可知的时刻,可能因恐惧或其他原因,眼中流露出对他陌生乃至排斥的眼神……这些并非真实的预言,而是邪灵抽取他内心最深处、对“背叛”和“失去”的恐惧阴影,加以放大扭曲而成的心象攻击。
简临渊心神剧震,护体金光一阵摇曳。前世兵败身死、众叛亲离的场景是他内心深处不愿触碰的伤疤。邪灵的话语,如同毒盐,狠狠洒在这伤口之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与虚无感,如同井底的寒意般袭来。
但,就在这意念即将侵蚀核心的刹那,简临渊脑海中浮现的,是妹妹递上温热饭菜时眼中纯粹的依赖,是林浩追随他时那股不顾一切的赤诚,甚至是顾北辰、苏九卿在结盟时那份基于利益却也不乏坦诚的眼神。 与此世这些真实、微小的温暖相比,前世那庞大的背叛阴影,反而显得有些遥远和模糊了。
“守护,无需意义。”简临渊于心中默念,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但求问心无愧。前世之失,乃我识人不明、手段不足。此世,我既有力,当护我想护之人,行我欲行之事。结果如何,岂因噎废食?”《蛰龙诀》的气流随之变得灼热,将侵入的阴寒意念灼烧驱散。
邪灵似乎微微一顿,显然没料到简临渊的道心如此稳固,对“守护”的执念竟能穿透对“背叛”的恐惧。
诘问二:力量本质?孰正孰邪?
一击不成,邪灵立刻转换角度,低语中充满了诡辩的智慧:“你排斥我的力量,视之为阴邪……可你追求的《蛰龙诀》,顾北辰倚仗的科技,苏九卿传承的符箓……本质何异?皆为‘力’之一种。力量本身,何来正邪?唯在使用者一念之间。”邪灵的意念仿佛带着蛊惑的魔力,“你可知,这口赤泉井,在更古老的年代,曾被尊为‘生命之泉’,滋养万物?所谓‘阴煞’,不过是天地能量之一极,如同光影相生。你体内至阳龙气,若无至阴调和,终是孤阳不长,刚极易折……接纳我,并非堕落,而是补全,是迈向真正圆满的捷径……你在畏惧的,或许并非力量本身,而是那个……可能掌控不了这股力量、从而释放出真正‘自我’的你?”
这番言论极具颠覆性,直接挑战简临渊固有的认知。尤其是指出《蛰龙诀》可能存在的“孤阳”缺陷,更是触动了他修炼时一些细微却真实存在的滞涩感。若心志不坚者,极易被其误导,认为接纳邪力是“道法自然”、是“阴阳合一”的至高境界。
简临渊眉头微蹙,但旋即冷笑:“巧言令色!力量虽无标签,然获取与运用之道,却有天渊之别!你之力,源自掠夺、毁灭与奴役,以万物为刍狗。我之道,在于守护、创造与自强。调和阴阳固然是理,然亦需以正为本,以阳导阴,岂能饮鸩止渴,与虎谋皮?”他意念如刀,斩断那试图混淆是非的诡辩,“我心我道,朗如日月,何须外邪来补?”
诘问三:超脱何在?囚笼乎?
连续受挫,邪灵的低语开始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转而指向更高的层面——超脱。“即便你在此世登临绝顶,守护一方……然后呢?此方天地,于浩瀚寰宇不过一隅。法则残缺,灵气稀薄,如同牢笼。你所做一切,不过是困守于一隅之地的‘王’,与井底之蛙何异?我之知识,源自太古,洞悉时空之秘……与我融合,可窥见万界真实,得大自在、大逍遥……远超你在此地蝇营狗苟的所谓‘责任’与‘担当’。你追求的,难道仅仅是这样一个……精致的囚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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