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赏予任风遥的「漱玉别业」,与沈府一样,同踞大明湖畔,紧邻昔日的德王府旧址。此处不仅是济南风景至为优美、地位最为尊贵的区域,更似一枚沉重的玺印,昭示着新任靖虏伯在山东无人可及的恩宠与权责。
“漱玉”二字,取自济南才女李清照之《漱玉词》,续接济南千年文脉;亦暗合“涤荡虏尘,玉宇澄清”之志,倒是与任风遥“靖虏伯”之封号遥相呼应了,寄托了扫清胡尘、重振山河的宏愿。
此宅来历,更非寻常——原为德王别业,崇祯十二年清军破城,德王朱由枢被俘遇害,王府及周边产业遭焚掠,此园亦沦为废墟。
崇祯皇帝特旨从内帑拨银,将其修复如新,赐予任风遥。此举远非赏赐一处居所那么简单,背后是崇祯内心沉重的政治期待:
一为“居其园,承其志”,望任风遥继承德王未竟的守护之责;
二则将“洗刷国耻、重整山河”的千钧重担,亲手压于其肩;
内帑私银,由皇帝私房钱出资修复并赏赐,更是视其为心腹股肱的殊恩。
————
崇祯十六年三月(1643年),大明湖畔,春水初生。
午后暖阳洒落新柳,任风遥在李鼎引路下,与沈青囊、沈清漪、翠珠及沈清辞一行,漫步“回家”。
同在大明湖畔,两宅相距不过一里。
才近巷口,便见数名精干汉子散布沿线,眼神凌厉警惕,腰间隐见突起,显是暗藏器械。见任风遥与李鼎至,皆躬身施礼,望向任风遥的眼神炽热而敬慕——此皆李鼎麾下贴心的锦衣卫精锐,听闻是为“惩贪除霸、阵斩东虏”的任大人办事,个个激动迫切。
任风遥凝神细看,果然个个气度不凡。微微颔首示意。
抬眼见一道青砖高墙蜿蜒而去,气势沉静。望去远处,见院墙高耸,四角设三重檐望楼,可远眺城外烽火,近控全城要道。
沈清辞低声惊呼:“这墙……竟看不到头?”
到了府邸正门,见古朴内敛。最引人注目的,是门上高悬的御赐匾额——“靖虏伯邸”,四个金字在春日下熠熠生辉,气象肃然。
“哇!”翠珠脱口惊呼,被沈清漪轻拽衣袖止住。
李鼎含笑上前,推开那扇气派而不失厚重的黑漆大门。
任风遥看着高大的院墙和沉重的大门,真心觉得无语,没有一点回家的感觉,倒像是在现代要买票参观一个王爷府。内心腹诽:要不门口设个售票处得了!单日八十,周末优惠。
迈入大门,入目并非直接的内室,而是一道雕琢着松鹤延年图案的影壁,雕工精湛,气度森严,寓尊贵长寿。
转过影壁,青石板铺就的宽阔前庭映入眼帘,两侧苍劲的罗汉松静立如仪。东西两侧设有辕门,供车马随从通行。
沈青囊捻须颔首:“青砖墁地,松柏立庭,此乃官家规制,威而不露。”
任风遥暗暗摇头:毛线的官家规制,这分明是进了公园大门!崇祯这是让我兼职皇家园林保安队长了吗?
穿过庭院,便是待客的正厅「靖安堂」。堂前悬一副楹联:「扫清虏尘安社稷,重整山河报君恩」,道尽皇帝期许。
甫一进入,众人皆是一静。
厅内以紫檀木家具为主。地上铺着西域地毯,梁上悬着宫灯,奢华内敛。最为醒目者,堂北高悬的崇祯御笔「保障之功」匾额,仿佛带着千钧之重。
沈青囊整理衣冠,竟向着匾额郑重一揖,感慨道:
“陛下用心良苦啊!任公子,此非寻常赏赐。内帑出资,御笔亲题,是将山东的‘保障’之责,全然托付于你了。此乃殊恩,亦是重担啊。”——沈青囊之前称呼任风遥“贤侄”,此刻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了,称呼任大人又太生分,只好折了个中。
任风遥暗暗撇嘴:看看,不光让我看园子,还要让我看守国门,唉!也不知年底有没有绩效奖?!
李鼎适时指引:“左右为东西两侧跨院:东为‘文书院’供公子幕府僚属值房,可容纳数十人办公;西为‘护卫营’,这是军械库,这是马厩——”
手指着一排营房道:“可屯驻三百亲兵。”
见两院廊壁镌刻《论语》《孙子》名句,体现“文武相济”之治世理念。
沈清辞听得眼睛发亮,低声道:“这哪里是宅子,分明是一座兵营了!”
任风遥恍如找到知音:看看,我就说不像家吧!
穿过正厅一侧的抄手游廊,便进入更为私密的穿堂。
此处陈设着官窑青花瓷瓶与博古架,架上不乏玉器、青铜小鼎等文玩雅物,体现了主人兼具武功与文雅——任风遥看得是格外闹心:这瓶瓶罐罐的,走路都得小心,有个毛线用?一个不小心就得打碎一片!
穿过穿堂,景色豁然开朗。见庭院中,引活水成一汪小池,池边设六角亭,亭名「洗心」。假山由太湖石垒成,错落有致,与翠竹、古梅相依,极富江南园林的婉约情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