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京州,褪去了盛夏的燥热,秋风卷着枯黄的梧桐叶,在街道上打着旋儿,透着一股沁人的凉意。京州芯谷项目工地上,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 二期工程的主体建筑已经拔地而起,玻璃幕墙反射着冷冽的阳光,塔吊依旧在不停运转,工人们穿梭忙碌,远远望去,这座承载着 “国家级集成电路产业示范基地” 梦想的园区,已然初具规模,一派繁荣景象。
可很少有人知道,在这光鲜亮丽的表象背后,一个无形的幽灵正在悄然游荡,步步紧逼 —— 那就是债务。
为了维持高强度的建设进度,更要满足诺亚方舟投资协议里的业绩对赌要求,芯谷公司的资金缺口越来越大。诺亚方舟的五亿美金,早已在庞大的建设开支中消耗殆尽。李达康为了保住项目,保住自己的政绩,只能铤而走险,通过天成建材做担保、京州城建提供反担保的方式,从多家城商行和信托公司融来了数百亿资金。这些隐性债务,没有体现在芯谷公司的明面报表上,却像滚雪球一样,随着利息的累积越滚越大,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是一颗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而引爆器,正牢牢握在祁同伟的手里。
省政府后院的一间隐蔽茶室里,没有外人,只有祁同伟和高育良相对而坐。茶室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普洱的醇厚香气,与外面的萧瑟秋风形成了鲜明对比。
“老师,这是芯谷最新的资产负债表,您过目。” 祁同伟将一份薄薄却沉甸甸的报表推到高育良面前,语气平静,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高育良拿起报表,戴上老花镜,仔细翻阅起来。报表上的数据看似平稳,表内负债率仅为 60%,符合常规项目的融资水平,看起来还算健康。可当他翻到报表附件,看到那些标注着 “隐性担保”“明股实债”“信托计划” 的补充说明时,手指不由得微微发抖,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表外的隐性担保就有两百多亿,加上那些明股实债的融资,实际负债率已经超过了 120%?” 高育良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放下报表,看着祁同伟,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同伟,这可是个天大的雷啊!一旦引爆,京州财政直接就破产了,李达康作为主导者,少说也要坐牢;而沙瑞金,他是申报领导小组组长,项目崩盘,他恐怕也要背个严重处分,政治前途基本就毁了!”
“这就对了。” 祁同伟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这雷如果不响,他们怎么会怕我们?如果不怕,我们又怎么能跟他们谈条件?老师,您别忘了,我们手里还握着山水集团的流动性资金,这才是我们的底气。”
高育良皱了皱眉:“你想现在就引爆它?”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祁同伟摇了摇头,眼神深邃如潭,“现在引爆,那是玉石俱焚,我们也讨不到好。我要做的,不是让它立刻爆炸,而是让这颗雷‘滋滋’作响,让沙瑞金、李达康他们听见声音,看到火花,吓得夜不能寐,但又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炸。这种悬在头顶的恐惧,比直接爆炸更折磨人。”
“怎么做?” 高育良追问,他隐隐感觉到,祁同伟的布局,远比他想象的要深远。
“放点风声出去。” 祁同伟指了指窗外,语气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我已经安排好了,最近几天,香港那边的几家知名金融媒体,会‘不经意’地披露一些关于诺亚方舟资金链紧张、海外母公司陷入债务危机的消息,把芯谷和诺亚方舟绑在一起,制造恐慌情绪。同时,国内的几家信用评级机构,也会‘恰好’下调京州城投的信用评级 —— 毕竟,京州城建给芯谷做了那么多反担保,评级下调合情合理。”
他顿了顿,详细解释道:“这一套组合拳打出去,银行就会慌。他们会担心自己的贷款收不回来,肯定会提前催收,或者暂停发放新的贷款;那些信托公司、债券持有人也会跟着催债,要求提前兑付。到时候,李达康就会发现,他引以为傲的芯谷项目,已经变成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口,而他,就坐在火山口上,动弹不得。”
“而那个时候,能救他的,只有我们。” 祁同伟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诱惑的磁性,“我们手里掌握的‘流动性’,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想要我们出手,他就必须答应我们的条件,沙瑞金也得向我们妥协。”
高育良看着眼前的祁同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更有敬畏。他发现,自己这个学生,已经不再局限于官场的勾心斗角、权力倾轧,而是将触角延伸到了金融领域,学会了用金融手段操控政治格局,这手段,远比单纯的权力斗争更狠、更隐蔽,也更致命。
“同伟,这招‘金融围城’,确实高明。” 高育良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感叹,“不过,沙瑞金那边…… 他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拿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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