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跨过阴阳桥时,锁魂链突然在袖中炸出刺疼。
他脚步微顿,垂眸看向掌心——青铜链不再是以往那种有规律的轻颤,倒像被扔进沸水的活鱼,金纹在皮肤下窜动,连带着腕骨都在发疼。
这不对劲,锁魂链感应的是阴物波动,阳间此刻该是阳气占主,怎会扰动到链身?
姜九娘。他低声唤了句,指节抵在眉心。
冥府特有的传讯咒刚泛起凉意,便有细碎的女声钻进耳中,带着几分急切:阳间正道联盟发了通缉令,说你以阴差之身乱入阳间,意图颠覆阴阳秩序。
他们布了九阳净魂阵,要在子时三刻......
超度我?林烬笑了,锁魂链的震颤突然又剧烈几分,他顺着链尖方向抬头,看见半里外的山坳里,几缕暗金色的气正在夜色中翻涌。
那是阵法启动前的征兆,他们怕的不是我乱秩序,是怕我翻出他们压在箱底的黑账。
话音未落,传讯咒的凉意骤然消散。
林烬摸了摸发烫的耳垂,这是姜九娘被迫中断通讯的信号——冥府守旧派怕是也在盯着她。
他裹紧身上的阴差常服(虽说是阳间,但阴魂显形需借阴衣维持,否则会被阳气灼伤),沿着锁魂链指引的方向往山坳里走。
古观的青瓦在月光下泛着冷白,檐角铜铃被夜风吹得叮当响。
林烬贴着影壁溜到后殿,透过半开的窗纸,正看见观主云尘子。
那道袍下的身影晃得厉害,像是被线牵着的傀儡,右手持桃木剑在地上画符,每一笔都抖得厉害,剑尖却精准地落在阵眼位置。
是控魂术。林烬眯起眼。
他见过冥府的摄魂鬼用这招,以怨气缠魂,被控者意识清醒却身不由己。
云尘子的指尖在发抖,喉结动了动,像是想喊什么,却被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
锁魂链在他掌心轻轻一烫,他心领神会,指尖弹出一缕冥火——那是引魂使特有的阴火,专破阳间邪祟的障眼法。
冥火触到窗纸的瞬间,云尘子握剑的手突然顿住。
他抬头望向窗外,瞳孔里映着林烬的影子,嘴唇哆嗦着张了张,又被什么力量扯着低下了头。
林烬盯着他额角暴起的青筋,突然意识到:控住云尘子的,不是普通邪祟,是......人。
子时三刻的梆子声刚响,山门外便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林烬闪到梁上,透过瓦缝往下看。
天音子披着玄色道袍走进院子,金线绣的八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身后跟着十二名净魂童子,每人手里都举着燃着檀香的铜炉。
此观被阴邪盘踞多日,他声音洪亮,像是故意说给什么人听,今日便以九阳净魂阵,还这一方清净。
云尘子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桃木剑落地。
他踉跄着扑向天音子,却在离对方三步远的地方被一道透明屏障弹开,额头撞在青石板上,血珠顺着眉骨往下淌:不......不要启动阵法......
云师弟这是被邪祟迷了心智。天音子叹了口气,冲身后弟子使了个眼色。
两个童子上前架住云尘子,将他按在墙角的蒲团上。
林烬看见云尘子的指甲在青石板上抓出深痕,眼底的血丝几乎要漫过眼白,却始终发不出完整的句子。
启阵。天音子抬手。
十二只铜炉同时拔高,檀香的烟突然变成刺目的金光,在半空中连成一个巨大的八卦图。
林烬只觉周身一沉,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喉咙——阴力运转受阻,连锁魂链都被压得贴在掌心。
他这才看清,所谓九阳净魂阵根本不是超度阴邪,而是用阳气强行压制阴力,把被困者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原来他们怕的是我能说,能查,能把他们的丑事抖落出来。林烬在心里冷笑。
他能感觉到阵法在抽取他的阴力,转化成更浓烈的阳气,就像......在养什么东西。
锁魂链突然在掌心发烫,金纹顺着他的血管往指尖钻,最后从指缝里渗出——竟是分裂成无数细如发丝的锁魂缠丝,每一根都泛着幽蓝的光。
这是......林烬瞳孔微缩。
他从未见过锁魂链自主分裂,可那些缠丝像是有生命般,顺着阵法的缝隙往地下钻。
他想起姜九娘曾说过,这链子是上古之物,或许藏着他都不知道的本事。
天音子大喝一声。
八卦图开始旋转,林烬被卷到阵中央,脚下的青石板突然裂开,露出下面刻满符咒的阵眼。
他能看见阵眼里有团黑雾在蠕动,像是被阳气养得肥硕的怨魂——这哪是净魂阵,分明是养魂阵!
锁魂缠丝突然紧绷。
林烬咬着牙催动阴力,顺着缠丝往阵眼里灌。
他听见地下传来的一声,像是某种机关被扯断了。
八卦图的金光突然乱了方向,有的往天上冲,有的往地下钻,十二只铜炉炸成碎片,檀香灰扑了天音子满脸。
你......你怎么可能破得了九阳阵!天音子扯下道袍袖子擦脸,声音都变了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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