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铺就的穹顶下,百盏鲛人烛火的光晕竟如被无形巨手攥住,凝滞在半空。
原本该是仙乐缭绕、琼浆飘香的宴会大厅,此刻却被两股沉如渊狱的威压绞成了紧绷的弦。
连周遭流转的天地灵气都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仿佛下一秒便会碎裂成齑粉。
殿心处,东王公广袖垂落,周身萦绕着如月华般清透的光晕,那是至纯至真的纯阳之气,看似温和,却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对面的太一则截然不同,赤金色的火焰在他周身跳跃,每一缕火苗都带着焚毁万物的暴戾,那是炙热爆裂的太阳真意。
空气被灼烧得发出细微的噼啪声,连空间都似被烤得扭曲,泛起淡淡的赤红。
“师尊,这……对吗?”
玄昭悄悄往后缩了缩脖子,余光瞥见自家师尊,纹丝不动,便赶紧凝神聚气,以本命真言传音。
识海中,元始威严的声音如钟磬般响起,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字字清晰:
“大机缘,从来与死劫相伴。东王公的仙王尊位既得道祖金口认可,便是天道既定的秩序,无人能改。”
话音稍顿,那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但今日这宴,是他立威的场,也是试金石。
若连太一都慑服不了,紫府仙庭的名头便会沦为笑柄,所谓仙道秩序,不过是纸上空谈。”
玄昭还想再问,眼角的余光却扫过殿心处的两道身影在同一瞬间消失。
下一秒,沉闷如惊雷的轰鸣从虚空中炸响,仿佛有两座太古神山在看不见的维度相撞。
整个大殿猛地一震铺地的白玉砖裂开细密的纹路,穹顶垂下的珍珠帘幕“哗啦啦”碎了一地。
玄昭下意识抬手,指尖划过虚空,想以自身神眼穿透那层遮蔽视线的能量屏障,看看这场惊世对决的盛况。
可他的指尖刚触到那层无形的壁垒,手腕便被一股力道攥住。
紧接着,额头传来一阵清晰的痛感,“咚”的一声,疼得他瞬间龇牙咧嘴,眼泪都差点飙出来。
“莽撞!”
元始的声音带着几分愠怒,松开手时,玄昭的额头上已泛起一片淡淡的红印。
“大罗金仙的对决,已是法则交织,更遑论准圣之境,这等层次的力量碰撞,你一个金仙窥伺,是嫌神魂碎得不够快?”
玄昭捂着额头喏喏点头,不敢再做他想。
而此时,高台上一直沉默的西王母终于缓缓起身。
她身着素白仙裙,裙摆绣着漫天星子,起身时,裙裾微动,竟似有月华流转。
她抬手端起案上玉杯,清眸扫过殿中诸位大神通者,声音如清泉流过石涧,温润却有力:
“仙道秩序的推行,本就是顺应天命,合乎大道。诸位道友心中有疑虑、有不满,皆是人之常情,我与木公从未想过强行施压。”
她举杯遥遥一敬,杯中琼浆泛起细碎的光:
“我等皆是先天魔神出身,自初生便知实力为尊,但也懂‘孤则易折’的道理。
即便我与木公对自身实力再有信心,也绝不会狂妄到以一己之力,与诸位道友为敌。
今日之宴,是论道,亦是商议,若有不妥之处,尽可明言即可。”
“合该如此!”
西王母的话音刚落,殿中便响起一声附和。
说话的是一位身着青衫的上古大能,此前他一直紧锁眉头,此刻却缓缓舒展。
其他大神通者也纷纷点头,脸上的凝重之色淡了不少。
西王母这话,既给足了他们面子,又点出了“顺应天命”背后道祖的意志,这种“大家坐下来商量”的态度,远比东王公一开始的强硬更让他们能接受。
一时间,殿中凝滞的气氛松动了些,只是那虚空中不断传来的轰鸣,仍在提醒着众人,这场关于仙道秩序的博弈,远未结束。
虚空中的轰鸣时而如九天惊雷滚过,震得殿宇梁柱嗡嗡作响,时而又似禽鸟啼鸣,带着法则碰撞的晦涩波动,让殿内修为稍浅的仙者忍不住屏住呼吸。
东王公与太一的身影始终隐在层层叠叠的能量壁垒后,只能从偶尔泄露的一缕纯阳之气或太阳真意中,窥见那场战斗的惊心动魄。
一缕璨金色的火焰冲破屏障,落在殿角的玉石屏风上,瞬间将那万年温养的灵玉熔成一滩琉璃状的汁液,足见战况之烈。
可高台上的西王母却依旧气定神闲。
她抬手抚平裙摆上的褶皱,指尖掠过案上那盏尚有余温的玉杯,目光缓缓扫过殿中神色各异的大神通者,声音依旧如清泉般温润:
“木公与太一的切磋,不过是为了理清道途上的分歧,无需挂怀。
今日齐聚紫府,终究是为了共商仙道秩序,与其枯等,不若趁此时机,诸位道友各抒己见,论道交流,也好让我等借鉴一二。”
她话音刚落,除了帝俊微微皱眉之外,殿中便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先前因东王公与太一的对峙而紧绷的气氛,被这提议悄然化解。
对这些见过洪荒变迁的大能而言,论道本就是修行路上最难得的机缘,既能印证自身大道,又能窥得他人道途精髓,自然无人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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