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峰的云气总带着三分清寂,不似玉清峰那般流光溢彩。
那里灵根仙葩铺遍阶前,连石缝里钻出的野草都裹着通天那股“锋芒毕露”的锐气,仿佛每片花叶都要争着刺破云霄。
此刻峰顶却静得只剩风拂松针的轻响。苍辉百无聊赖地趴在那块被岁月磨得温润的大青石上,青灰色的狮毛被风掀起几缕,又懒洋洋垂落。
它打了个绵长的哈欠,露出尖牙旁的软肉,琥珀色的眼瞳瞥向不远处盘膝而坐的两人,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地面,带起细碎的石屑。
“方才还打得石破天惊,怎么转眼就论起道来了?”
多宝带着好奇的金灵站在青石旁,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灵果,眉头拧成个小疙瘩。
说实在的,他方才躲在松后看得心潮澎湃,还盼着玄昭师兄能再多挨两下。
毕竟这位师兄往日里神圣的吓人,能看他吃瘪,实在是件乐事。
苍辉闻言,尾巴尖顿了顿,又慢悠悠晃起来,声音里满是无奈:
“嗨,玄昭那性子你还不了解?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哪有半分章法。”
它与玄昭的关系本就透着古怪,名义上是坐骑与主人,可玄昭待它从无半分轻视,有时论起修行瓶颈,反倒像两个琢磨难题的友人。
偶尔玄昭犯了迷糊,它还得提点两句,甚至有几分师徒的模样。
更别说眼下与上清道尊的相处了。
苍辉偷偷抬眼望去,只见上清道尊素色道袍垂落,指尖凝着一缕淡青色的光晕,正耐心指点玄昭身前的阵纹,眉宇间不见半分长辈的威严。
玄昭凑得极近,指尖几乎要碰到道尊的衣袖,满脸都是求知的热切,哪还有半分方才动手时的桀骜?
这光景,说是师叔与弟子,倒不如说更像两个切磋技艺的同道,没半分规矩可言。
“可方才那架势……”
多宝还是没琢磨透,他起初还以为玄昭师兄是想讹诈自家师尊几件宝贝,毕竟这位师兄向来爱搜罗奇珍,可没成想几句话不对付,竟真的动了手,剑光劈得峰顶的云都散了大半。
“这有什么好奇的?”
苍辉打了个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归墟作乱的凶兽刚被解决,你又不是他的对手,没人陪他过招;
再者,他前几日刚突破两个小境界,一身地理蠢蠢欲动,哪忍得住不找人试试手,映照自身实力?”
它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两人身上,语气软了些。
“方才动手是真的,想借着交手摸清境界壁垒;现如今论道也是真的,他瞧着大大咧咧,遇上修行上的门道,比谁都上心。”
这样啊……
多宝喃喃着,攥着灵果的手松了些。
他顺着苍辉的目光望去,只见玄昭正皱着眉,指尖在石面上画着复杂的纹路,时不时抬头对上自家师尊的目光,眼里满是困惑。
而自家师尊也不恼,只是拈起一缕清风,在玄昭师兄画错的地方轻轻一点,淡青色的光晕散开,竟在石面上凝成了一道完整的阵纹,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风又吹过峰顶,松针簌簌作响,苍辉打了个盹,尾巴轻轻搭在石面上。
多宝站在一旁,看着那两人专注的模样,能有这般静水流深的论道,倒比他从前想的,有趣多了。
身处论道核心的通天指尖的淡青色光晕忽然凝实,不再是散逸的阵纹,反倒化作一道流转的光丝,轻轻一绕,便缠上了玄昭垂在身侧的手腕。
玄昭只觉掌心一热,低头时竟见自己手心里浮起一只神龟虚影,真是他的“移动道场。”
此时那神龟虚影中显化出细密的纹路,纹路勾勒成丝线,与神龟身体中流淌的血液,静脉相互连接,贯穿全身。
“阵法非死物,若只记图谱,不过是照猫画虎。”
通天的声音伴着风声传来,指尖轻抬,那道青色光丝便顺着玄昭的手腕往上,缓缓牵向玄龟虚影的前肢,“你擅长炼器,哪怕不同阵法大势,可也能从器物里寻阵法的根。”
玄昭眼睛一亮,先前因看不懂阵纹而皱起的眉瞬间舒展开。
他试着催动掌心法力,顺着那道光丝往前探,果然触到了神龟虚影四肢里潜藏的“脉络”。
他下意识掐了个炼器的诀,指尖灵力一吐,便有一道赤金色的光丝从他指尖溢出,循着青色光丝的轨迹,稳稳缠上了神龟的前肢。
“嗡——”
神龟虚影轻轻一颤,背甲上的一道阵纹忽然亮起,淡金色的光晕顺着四肢蔓延,竟让那虚幻的龟甲多了几分实质的厚重感。
一旁的多宝看得眼睛发直,手里的灵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也没察觉。
他只见过师尊用阵法布下通天结界,却从没见过这般将阵法揉进器物里的手段,仿佛神龟不是虚影,而是真的在玄昭掌心被一点点“炼”出了阵眼。
自家二师伯用炼器手法将神龟化作一个熔炉,作为仙宫之基础。
而自家师尊,又以神龟“血管” “经脉”为阵法,在其本就“混元一体”的仙宫,增加了阵法运行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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