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之地,延绵千里,云雾缭绕,仿佛天地尽头。
这南北要冲之间,地势陡峭,易守难攻,历来为兵家必争的咽喉要道。
此刻,在这条少有人烟的山路上,一辆装饰讲究的马车正缓缓前行。
车旁十数名护卫身着短打劲装,腰刀带剑,个个身形魁梧,气势剽悍,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警惕非常。
“杨老爷,前头便是陕南境内最凶险的一段路了,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您千万别露面。”
一声粗中有细的提醒后,那辆华贵宽敞的车厢里,探出一张清俊挺拔的脸庞。
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目如画,神采飞扬,正是被众人尊称为“杨老爷”的少年。
“赵总镖头的意思是,此处常有山匪出没?”
少年问道。
“杨老爷不必忧心。这些拦路的江湖人也讲规矩,何况您是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他们轻易不敢造次,免得惹来官府围剿。”
见少年神色略显紧张,为首的大汉怕他惊慌失措坏了大事,连忙宽慰道,“您放心,我们振威镖局走南闯北多年,每逢年节都会向各路绿林好汉送上些礼金,彼此打过招呼,便能平安通行。”
少年听罢,这才微微颔首。
他虽未亲身经历,但也耳闻不少江湖门道。
这位赵镖头在关中一带颇有名望,常年押镖走货,若无几分人脉与手段,早就在刀口上折了性命。
更何况,他自己也并非全无依仗——寻常毛贼,他还不放在眼里。
“那就劳烦赵总镖头费心了。”
“杨老爷哪里话!”
面对少年这般礼数周到,即便是见惯风浪的老江湖,也不由得拘谨起来。
“老爷”这个称呼落在一个少年头上,而非“公子”之类,本身就说明了他的身份非同一般。
秀才称相公,举人则唤“老爷”,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秀才只是科考入门,唯有中了举人,才算真正踏进仕途门槛,跻身士绅阶层。
虽说多数举人最终也只能谋个七品知县,但一旦再进一步,考中进士,则起点便是正经朝廷命官。
眼前这位杨老爷,十六岁便高中解元,虽非史上最年轻的举人,却已是万众瞩目的新贵,前途可谓不可限量。
否则,这般年纪,何至于让一位总镖头如此毕恭毕敬?
马车继续前行,少年退回车内,斟了一小杯酒,轻啜一口,压住心头微澜。
他名叫杨轩,出身于关中七侠镇。
家中虽非豪族巨富,却也算地方望户,田产广布,家底殷实。
传说他降生当日,天边紫电撕裂长空,雷声滚滚,异象惊人。
杨轩自幼聪慧过人,天赋卓绝,家人倾尽心血栽培。
慢慢长大后,他果然不负众望,九岁考取童生,十岁通过院试,得秀才功名。
今年乡试更是一鸣惊人,一举夺魁,成为关中地区头名举人——解元郎。
若按常理,来年赴京春闱,极有可能金榜题名。
但他却无意再进一步,此次归乡,只为祭拜先祖,告慰列宗。
光耀门楣、封妻荫子?
在他看来,远不如自在逍遥来得珍贵。
官场尔虞我诈,若不愿随俗沉浮,寸步难行,甚至危及性命。
因此他对功名的态度始终明确:够用就好——见官不跪,赋税可免,强人不敢欺辱……
更重要的是,此方世界可不是一个单纯的古代王朝,而是一个宗门林立的武林世界。
九岁那年,他在长安参加府试,游历南山胜景时,偶然得知终南山深处藏有一大门派——全真教!
终南山、重阳宫、玄门正宗。
那是他第一次真切意识到:江湖,并非传说;武功,确有其事。
于是,他以“静心备考”为由,请求寄居于重阳宫附近的清虚观,直至院试结束方才下山。
其间,他捐香火银万余两,终于换取一部《大道歌》。
此乃全真教入门心法,道家正统内功,气息平和,循序渐进,修习稳妥,绝无走火入魔之虞。
然而正因太过中正温和,修炼进度堪称缓慢。
千余名弟子中,靠此功法踏入一流高手之境者,第二代仅有“全真七子”而已。
在全真三代弟子之中,唯有赵志敬、甄志丙、李志常这几位亲传门人,才勉强将入门心法修至小成,跻身三流好手之列!
而杨轩却凭借万两香火钱,得以拜入终南山全真教门墙,获准修习《全真大道歌》,并被列为记名弟子。
杨轩乃关中本地人,家世清白,自幼聪慧过人,十岁便考中秀才,少年时便已有贤名远播。
即便日后走科举仕途也未尝不可。
然而全真七子中,哪一位不是半路出家?其中不乏饱读诗书的儒生出身。
这也正是玄门功法的奇妙所在——不论年纪长短,皆可修行有成。
纵使年近中年,修习起来亦无滞碍,不像寻常内功那般,一旦错过年少时机,便会难以入门或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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