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
王一凡踏入“古径”的黑暗,身后的石门无声闭合,将最后一丝“路引石”的幽蓝微光彻底隔绝。通道狭窄、潮湿、陡峭向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某种古老木质腐朽的气息。他扶着冰冷湿滑的岩壁,一步步向下挪动。
体内的虚弱感在荧魄苔和微量紫纹蛇舌草的支撑下勉强维持平衡,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间的隐痛。“回春纹”的反噬如附骨之蛆,提醒着他时间的紧迫。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向下延伸的阶梯。寂静中,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心跳,以及水滴从岩顶落下的嘀嗒声。他不敢停下,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神秘山灵的警告:“‘古径’只能维持很短时间”、“小心‘迷踪林’里的‘影子’,它们……很会模仿”。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和……风的声音?风声中,似乎还夹杂着极其模糊、难以分辨的窸窣声响,像是树叶摩擦,又像是……低语?
王一凡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光亮渐强,终于,他走出了狭窄的通道口。
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笼罩。
这是一片无法用常理衡量的森林。
树木高耸入云,树干扭曲如怪蟒,树皮呈现出铁青、暗紫、灰白等不自然的色泽。枝叶繁茂得近乎疯狂,层层叠叠,将天空遮蔽得严严实实,只有极少数缝隙透下惨淡的、不知来源的微光,让林间笼罩在一片朦胧的、不断变幻的暗绿与幽蓝色调中。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落叶和菌类,踩上去松软无声,散发出浓烈的腐殖质和奇异甜香混合的气味。
最诡异的是光线。林间的微光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明灭不定,使得树木、藤蔓、岩石的投影也在不断扭曲、拉伸、变形,仿佛整个森林都在缓慢呼吸、蠕动。
这里就是“迷踪林”。
王一凡站在林边,【技近乎道】系统传来断断续续的警告:
【警告:进入高维灵质扭曲区域。常规方向感、距离感失效。】
【检测到强精神干扰场,来源:未知生物/环境固有特性。】
【警告:检测到微弱生命反应,形态不稳定,具有高度拟态与精神模仿特性。数量:不明。】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适。首先需要确定方向和“博士”先遣队的踪迹。他没有贸然深入,而是先观察地面。
很快,他在通道口附近松软的腐殖层上,发现了痕迹——不止一种。
有几处脚印,属于特制登山靴,脚印较深,步伐间距大,显然是成年男性,且行动急促。这些脚印朝着林子深处延伸而去,但诡异的是,它们并非一条直线,而是出现了数次毫无逻辑的直角拐弯,甚至有一处脚印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仿佛迷失了方向。
除了脚印,王一凡还在旁边一棵铁青色怪树的树干上,发现了几处新鲜的、带有金属光泽的刮痕,以及一小片黏在树皮上的、极薄的银色金属箔片——类似无人机外壳的材质。刮痕凌乱,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慌乱中划过。
更令人不安的是,在一丛散发着幽蓝微光的巨型蘑菇旁边,他看到了一小滩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血迹附近的地面有拖拽的痕迹,延伸向不远处一片格外浓密的、如同帷幕般垂落的暗紫色藤蔓之后。
“三天前……带着‘铁锈味’……”神秘山灵的话在耳边响起。看来,“博士”的先遣队在这里遭遇了麻烦,很可能出现了伤亡。
王一凡蹲下身,仔细检查那滩血迹和拖痕。血迹中,他隐约看到一点极其微小的、闪烁着微弱红光的颗粒——那是“博士”队伍成员标准植入式生命监测芯片的碎片,只有在宿主生命体征极度危急或死亡时才会破碎排出。
有人死了,或者重伤濒死被拖走。
他顺着拖痕看向那片暗紫色藤蔓。藤蔓无风自动,缓缓摇曳,散发出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藤蔓缝隙后,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去查看,还是绕开?
王一凡目光沉凝。查看可能有危险,但或许能获得关于“博士”队伍遭遇、以及林中威胁的第一手信息。绕开虽安全,却可能错过关键线索,在后续遭遇时陷入被动。
他选择了前者。但并非鲁莽。
他从怀中掏出最后两张备用的普通黄纸——这是仅存的、没有特殊药水浸泡的“白板”。没有精血(之前已耗尽),没有特殊灵力加持。他咬破舌尖(早已无血可流,只有刺痛),用唾液混合着地上一点湿润的泥土,在两张黄纸上快速勾勒。
画的不是复杂的图案,而是两个极其简化的、代表“眼”与“耳”的甲骨文符号!然后,他将这两张纸片轻轻折成简易的三角形状,口中默念剪纸技艺中用于“赋灵感应”的基础口诀:“一点灵光即是符,世人枉费墨与朱。”同时,将自身一缕微弱但纯粹的精神意念灌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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