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三遍,晨光熹微,刺破了中元节最后一丝夜的阴霾。京郊义庄外,早已搭起了一座九尺高的法台。惨白的幡布在清晨的冷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无数亡魂无声的招引。台下,百官依序而立,人人神情肃穆,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慕云歌身着一袭素白的纱衣祭服,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下凡。她的肌肤白皙如雪,宛如羊脂玉般温润,未施粉黛却依然清丽动人,宛如出水芙蓉。
她的秀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如墨般漆黑,光滑如丝。一支乌木簪子松松地挽住了如墨的长发,显得随性而自然,却又不失优雅。
整个人看上去清新脱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她立于法台中央的香案前,亲手研墨,提起一支崭新的狼毫笔。那笔尖饱蘸墨汁,悬于一张明黄的告天祭文之上。片刻的沉凝后,她手腕微动,笔走龙蛇。
众人屏息凝神,只见一行行清隽却又力透纸背的字迹落在纸上,最终汇成一块牌位的主文——“大衍永昌一脉无辜亡魂之牌位”。
牌位上,无“太子”二字,更无“真主”之名。
此举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百官队列中顿时泛起无声的涟漪。
礼部尚书王缙眉头紧锁,他侧过身,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对身旁的国史馆大学士周延禄低语:“皇后娘娘此举,到底是何用意?只提‘永昌一脉’,却不点明正朔,分明是留了余地。莫非……她终究是妇人之仁,心软了?”
周延禄捻着胡须,眼中精光一闪,却未作答。
然而,在人群的另一侧,户部侍郎、工部右侍郎和一名宗人府的官员,三人的脸色却瞬间煞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别人看不懂,他们却看得心惊肉跳。
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己家族中那些曾被他们亲手除名、秘密处理掉的旁支血脉,恰恰就是那“永昌一脉”中最不起眼、却也最“无辜”的亡魂。
慕云歌这是在告诉他们,她什么都知道。法会依时开始。香案上陈列着时令瓜果与佳酿,皆是礼部精挑细选的上品。慕云歌净手上前,亲自点燃三炷手臂粗细的龙涎香,插入炉中。
青烟袅袅升起,裹挟着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法台。
就在她插香的瞬间,脑海中系统的声音悄然响起,冰冷而精准:【气味捕捉模式启动。
检测到香案左侧第三盘蜜果表面涂抹有微量“醉仙草”花粉,该花粉具备强致幻效果,吸入过量可致疯癫。
来源追溯:礼部司仪官李承恩的随从,三分钟前曾靠近香案整理供品。】
慕云歌眸光微寒,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对着身后的青黛递了个眼色,那是一种早已演练过无数次的默契。青黛微微颔首,趁着司仪官高唱祭词、众人俯首的间隙,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绕到香案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整套供品替换成了早已备好的另一套。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无人察觉。
在将那盘有问题的蜜果撤下时,青黛还依照慕云歌的事先吩咐,在原本放置果盘的红漆托盘上,极其隐蔽地撒下了一层无色无味的显影药粉。
这种药粉遇水或油脂便会附着,留下肉眼不可见的痕迹。时辰缓缓推移,日头升至中天。
午时三刻,鼓乐齐鸣,法会的气氛达到顶峰。正当慕云歌准备宣读祭文,告慰亡灵之际,异变陡生!
“先帝托梦!先帝遗诏在此!”
一个苍老而凄厉的哭喊声从人群外炸开。众人骇然回头,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衣衫不整的老妇人,披头散发地冲破了外围侍卫的阻拦,疯了般朝着法台狂奔而来。
她一边跑一边哭嚎:“先帝爷冤啊!他老人家留下传位遗诏,就藏在……就藏在香案的暗格里!”
说着,她枯瘦的手便要扑向香案,目标直指刚才放置蜜果的那个托盘位置。
然而,她的手还未触及香案边缘,一道黑影便如鬼魅般横亘在她面前。
谢刃和他率领的黑甲卫,不知何时已列阵于法台一侧,此刻长刀出鞘,冰冷的刀锋瞬间抵住了老妇的脖颈。
“拿下!”谢刃一声令下,两名黑甲卫立刻上前,将仍在奋力挣扎的老妇死死按在地上。混乱只持续了短短十数息便被强行压下。
审讯甚至不必带离现场,在那森然的刀口和谢刃毫无感情的逼视下,老妇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她涕泪横流地招供,自己是礼部司仪官李承恩的乳母,是受了李承恩的指使,要在这午时三刻,借“天降诏书”之名,从她以为的香案暗格中取出一封伪造的遗诏,当众宣读,彻底搅乱法会,坐实皇后“名不正言不顺”的罪名。
她一边哭诉,一边下意识地用那只刚刚企图伸向香案的手去擦拭眼泪。“不必擦了。”慕云歌清冷的声音从法台上传来。
她缓缓举起那个被青黛替换下来的红漆托盘,此刻,托盘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沾满了白色粉末的手印,正是老妇刚刚触碰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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