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最开始那个“人”还站着,但眼睛不红了,变回普通的灰褐色。它看着林凡,眼神茫然。
“我…想起来了。”它说,声音沙哑,“我是守井人陈三,守这口‘饿鬼井’,守了三百年。”
“饿鬼井?”
“井通幽冥,幽冥有饿鬼道。”陈三指着井,“三百年前,幽冥动乱,饿鬼涌出,为祸人间。当时的山神以身为封,镇住井口,命我世代看守。可三年前山崩,封印松动,饿鬼又开始往外钻…”
“所以地脉在‘生病’?”林凡问。
“是。”陈三点头,“饿鬼吸食地脉精气,地脉衰弱,山就病了。山病了,地就不稳,庄稼不长,人畜不安…我试过加固封印,但力量不够,反而被饿鬼侵染,变成这副鬼样子。”
他苦笑,露出森白的牙:“刚才,多谢你。那韭菜盒子…很香。三百年没吃过人间的饭了。”
林凡从保温箱里又拿出个韭菜盒子递过去。陈三接过,小口小口地吃,吃得很慢,像在品尝。
“封印还能撑多久?”林凡问。
“最多三天。”陈三吃完,舔舔手指,“三天后,饿鬼破封,这方圆百里,将成死地。”
“有办法加固吗?”
“有,但需要两样东西。”陈三看着他,“地龙血,和…山神印。”
“地龙血我有。山神印是什么?”
“是山神信物,代代相传。”陈三指向山顶,“山崩时,山神印被埋在山神庙废墟下。但我现在这样子,上不了山——饿鬼侵染,我靠近神印,会被神力反噬。”
林凡抬头看山。雨中的卧牛山沉默着,像头垂死的巨兽。
“我去取。”他说。
“你?”陈三打量他,“你是地龙不假,但山神印认主。非山神血脉,碰之即伤。”
“总得试试。”林凡把保温箱塞给夜枭,“你在这守着,我去去就回。”
“菜鸟!”夜枭咬他裤腿,“那山不对劲!我闻到…血味!”
林凡也闻到了。雨水中混着极淡的血腥气,从山顶飘下来。不是人血,是…更古老,更腥甜的东西。
“等着。”他拍拍夜枭的头,转身往山上走。
山路被泥石流冲得七零八落,林凡走得很慢。越往上,血腥味越浓,地脉的颤动也越剧烈。到半山腰时,他看见第一具尸体——是只野猪,肚皮被撕开,内脏没了,伤口处有黑气缭绕。
饿鬼干的。
林凡加快脚步。到山顶时,他愣住了。
山神庙确实塌了,但废墟上坐着个人。穿红衣,撑红伞,背对着他,在看雨。伞沿垂下的红色流苏在风里晃,像血。
“来了?”那人没回头,声音很年轻,带着笑,“比我想的慢。”
“你是谁?”林凡握紧玉佩。
“我?”那人转过来,伞抬起,露出张脸——很俊秀,但脸色苍白,唇色艳红,像刚喝过血。他眼睛是竖瞳,金黄,像蛇。
“我是这座山的…新山神。”他笑着,露出尖牙,“或者说,是饿了三百年的,饿鬼王。”
林凡后退半步。不是怕,是惊——饿鬼王怎么能成山神?
“很奇怪?”饿鬼王起身,红伞在手中转了个圈,“简单。老山神镇我三百年,我就吃他三百年。吃光他的神力,吃光他的神格,最后…吃光他。”
他舔舔嘴唇:“地龙的味道,我还没尝过。你送上门,我很高兴。”
话音未落,红伞骤旋,伞面张开,化作漫天血影扑来!林凡抬手格挡,血影撞在金光上,炸成血雾。但血雾不散,反而凝成锁链,缠向他四肢。
“地龙血,大补。”饿鬼王轻笑,“吃了你,我就能彻底炼化山神印,成为真正的…山!”
锁链收紧,林凡感觉血液在沸腾,要被抽离体外。他咬牙,龙印金光爆涨,震碎锁链,但更多血雾涌来,无穷无尽。
“没用的。”饿鬼王漫步走近,“这座山,这片地,现在都是我的胃。你逃不掉。”
林凡喘着气,看向废墟深处。那里有微弱金光透出——是山神印。但饿鬼王挡在中间,过不去。
“夜枭!”他大喊。
山下传来回应——不是夜枭,是鹰啼。一道黑影破雨而来,是只巨鹰,爪下抓着个东西。飞到近前,巨鹰松爪,那东西直坠而下,砸向饿鬼王!
饿鬼王挥伞去挡,“砰”地一声,那东西炸开——是个酒坛子。酒液混着雨水浇了他一身,他愣了下,随即惨叫——酒液触及皮肤,竟冒起白烟,灼出一个个坑洞!
“雄黄酒!”林凡反应过来。夜枭这厮,什么时候偷了李婶泡的雄黄酒?!
趁饿鬼王惨叫分神,林凡冲向废墟。饿鬼王挥伞斩来,林凡不闪不避,硬挨一记,肩头飙血,但手已触到山神印——
炽热!像握住了烧红的铁!林凡惨叫松手,掌心焦黑一片。山神印抗拒他,地龙的血脉,不被承认。
“我说了,你不行。”饿鬼王狞笑,伞尖刺向林凡后心。
千钧一发,林凡咬破舌尖,第二口血喷在山神印上。地龙血渗入神印,神印剧烈震动,发出嗡鸣。嗡鸣声中,隐约有个苍老的声音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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