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樊夫人心中总算有了个大致概念。
却又觉得因着此等缘由而错过彼此,便是她这样的局外人听着都心疼的。
就又劝道:“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又怎知这天就真的不让你活了呢?”
“我从前就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全城的大夫都去给他诊过脉,看过病,都说他活不过第二年的初春,便是阿肆与普度大师的师父去瞧了他,所得出的诊治结果也是那般,可人家最后不还是好端端的活过了初春,一直到古稀之岁才去世,所以大夫的诊治结果,有时也不能太过当真的。”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吗?”
燕绾捂住心口的位置,心中五味杂陈,也分不清究竟是怎样的心境。
樊夫人见她似是有改变想法的迹象,就又多劝了两句。
“左右你还活着,就更应该珍惜你所珍爱的人,你当知道犹豫不决是为人处世的最大禁忌,殊不知多少的遗憾就是因为最初的犹豫不决。”
她还有一席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着少女红通通的眼睛,樊夫人只觉得她可怜又可叹,一时间忍不住想眼前的小姑娘若是她的女儿,她又当如何。
于是不打算开口的话,这会儿也全都说了出来。
“其实按照我的想法来,你更应该嫁与谢忱,未嫁之女死后不入祖坟,疼爱儿女的人家会寻个风水宝地将人葬下,倘若是那等毫不在意家中女儿的人,恐怕一口薄棺就随意发葬了,你若是嫁给了他,好歹死后也能有个正经去处。你原本就是喜欢他的,那嫁给他又何妨,你说你与他要好,担心你死后他会难过,可这与你嫁不嫁给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她所言,她总是要死的。
无非是或早或晚的区别罢了。
谢忱倘若心中有她,那不管她是否嫁给了他,他都会难过的。
那何必为了这点事情,就将人拒之千里之外呢?
也不知是樊夫人的那句话触动了燕绾,先前停下的眼泪,这会儿又开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流。
她两只手抹着脸上的泪珠,却愣是擦不干净。
满怀着哭腔说:“我不能嫁给他的,生离死别是世上最令人难过的事情,我死之后自然是万事不知,可留下来的人该有多难过啊!”
“他若是娶了别人为妻,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好,但也只有那样才是最好的。”
倘若叫谢忱娶了她为妻的话,一旦她身死,谢忱岂不是余生都要活在失去她的悲痛之中。
她怎么舍得让谢忱为她那样难过。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空旷的小花园中只剩下风吹过枝叶的声音。
良久之后,藏青色的身影从花树间走出,停在燕绾方才站立的地方,任由微风吹散了他的叹息。
正因着路上与樊夫人说了一通话,燕绾情绪低落之下,也没什么心思去顾念旁人了。
幸而樊夫人也不是那等只在乎常理的人。
虽是燕绾先提起要去她院子里看药材,但瞧着小姑娘此刻的模样,料想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她便没有强求,只叫燕绾回去好好想想她的话,遇事怎能只想要着退缩,总该要搏上一搏的。
人生苦短,合该为自己打算几分。
而不是满心都想着他人的。
一来二去的耽搁下来,便到了原定给小表哥做水陆法会的时间了。
三更天未明,燕绾的院子里就亮起了灯。
光影交错之间,隐约能看见院中侍女来回走动的身影。
“便是要去水陆法会,也不必起这么早的,也不知道燕家姑娘是从哪里听来的荒唐规矩,她自己吩咐两句,倒是两手一摊,什么事也不用掺和了,却是难为了我们这些下人,可真是有够折腾的。”
梳着双丫髻的侍女不满的朝房门翻了个白眼,一边戳了戳身旁人的胳膊,同她抱怨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与她一同做事的小丫鬟可没有她这么大的胆子。
小丫鬟左看右看,见美育旁人听到她的抱怨之后,才小小的松了口气。
抬手捂住双丫髻的嘴巴,小声警告她:“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可别忘记你上次就得罪了彩旗姐姐,还是我去求了好久,才让他们留下的你,要是这会儿又得罪了来府上暂住的客人,就是夫人那边,你也讨不了好果子吃。”
虽说她们夫人对府上的丫鬟下人,一向是管得松。
但樊夫人她对暂住在府上的燕姑娘是极为看中的。
三天两头的,便要将燕姑娘找过去说会儿话,有时候还会因为担心燕姑娘劳累,就自己杵着拐杖过来找燕姑娘,那样的亲热劲是从前就没有过的事情。
而且夫人还时常会送东西给燕姑娘。
燕姑娘才住了几个月,原本客居的院子就被夫人送来的东西堆满了。
她们夫人送出去的东西,必然是不会往回收的。
只从送的东西的多少来看,就已经能看出她有多看重这位燕姑娘的。
双丫髻愤愤不平的撕开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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