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映越想心里越堵得发慌，就想要找家酒肆喝个酣畅，把心中的失落和愤懑都溺在酒里。
可她在阡盛街转了半圈，才想起整条街上唯二的两家酒肆竟都是自家开的，跑到自家铺子里借酒消愁，传出去难免惹人笑话。
意映在酒肆门口徘徊片刻，终究还是碍于脸面，转身离开了。
意映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街头绕来绕去，她琢磨着此时此刻，应该找个闺蜜说说话，聚一下，甚至莫名其妙哭一场，可脑海里过了一圈，竟没寻到一个合适的人，既然女子没有合适的，那男子……
意映决定去一趟康居桥女的男风馆。
“你看看，咱们这种风月场所就是有魅力，一旦你来过一次就想来第二次，第三次！”
康居桥女见到意映异常兴奋，
意映环顾四周，如今男风馆生意明显好了些，光大厅就做了七、八桌，只是能提供服务的高质量员工明显不足，有两桌已经喝多的客人甚至开始起哄、加起价来，
这种条件下，桥女还是很大方的招呼了五、六个男子迎了上来。
“其实我是来单纯喝酒的，”看着周围花花绿绿抛着媚眼的男子们，意映有些后悔来了。
“我懂，这次要豪迈的，是不是？和你说这种类型的员工，我这里最多了。”康居桥女冲着意映眨眨眼。
不由分说，将意映拉至带到一个北漠雅室，虎皮帘子后走出几个捧着酒坛子的少年。一个个都身形高挑，眉眼深挺，鼻梁高直，有着北疆人特有的轮廓分明的样貌。只是……这几个人看上去，年纪都很小，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还是一团稚气。
虽然这次来作陪的男子们，不再是上次那个武馆员工客串的，可……
“桥女啊，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变态吧？”
“你想什么呢？放心，我这些员工只是看上去年纪小，其实就是长着娃娃脸，他们早就已经成年了，他们是我从北漠带回来的，身体好，酒量也好！”桥女说着扬手招呼道，“来来来，都把上衣脱了，给贵客看看什么是豪迈！”
看到几个少男齐刷刷地就要解衣，意映忙上前阻拦，
“算了吧，你们这里人手看上去也不太够，还是先去照顾其他客人吧。”
康居桥女突然对着意映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意映，你也算半个自己人，我实话和你说，员工我多的是。只是……我最近请了一个生意上的顾问，这招是他教我的，这叫‘物以稀为贵’，只要‘狼多肉少’，狼一直吃不饱，就一直想来，”
“确实有点道理，这顾问你从哪里找来的？”
“他自己找上门来的，人长的不错，高高大大的一个帅气的公子，想法也和你很像，但可比你有耐心多了，他仔仔细细给我手下的员工做了分类，还亲手指导他们如何选择顾客，还给我们这里改了名字，现在叫风絮馆。
“风絮馆？”
“这名字不错吧？”
“不错。”意映点点头，“风虽无形，却有包裹万物的包容，飞絮虽轻，却有随风而动的灵动。‘藏意于景’是个好名字。”
“……意映，你要是对他感兴趣，我可以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看着一脸神秘，既像红娘又像老鸨的桥女，意映忍不住吐槽，“怎么？你这顾问也能出台？”
“我说的是你们可以交个朋友，不过……你要真喜欢让他出台，也不是不行，我找他商量一下，反正，那人看上去……挺好说话的。”
“算了吧，桥女你快歇歇去吧，把酒留下，带着这些‘鲜肉’先出去吧。”
见桥女还想替这些人争取机会，意映干脆连她一起往外推，硬是把他们都送了出去。
坛子里装的是马奶酒，意映给自己斟了满满一碗，低头抿了一口，
真的……好难喝。
酒液入喉带着股冲鼻的膻味，混着些微的酸烈……不如中原的青梅酿温润，也不如妖兽们自己酿的烧刀子酣畅，意映蹙着眉将酒碗搁在桌上，舌尖还残留着那股陌生的涩味，这酒……实在是难以下咽。
都说酒可以解千愁，可喝过酒的意映心里的烦闷丝毫没有疏解的迹象，
她盯着碗里随动作晃动的酒液，带着几分执拗地再次端起碗，逼着自己又灌了一口。
意映多希望那些找不到二哥的焦灼、失落，还有这一路奔波的疲惫，能随着这难喝的酒液一同咽进肚里，从此不再翻涌。
可世事偏不如人愿，有些情绪越是想压下去，反而越是汹涌。
就这么喝了两碗马奶酒，那些焦灼、失望与疲惫不仅没被冲淡，顺着肚子里的酒液，开始一同剧烈地翻滚起来。
她……有点想吐……
青天白日，一人独逛男风馆，还逛吐了……
这要是传出去实在难听，意映挣扎着站起来，悄悄走出了男风馆。
可刚一出门，意映就后悔了。
她来时乘坐的是防风寐的马车，原本打算今晚定要不醉不归，至少也要喝到深夜，便和车夫约好午夜来接，让他先回去了。
这家风絮馆的位置，还是意映当年帮着挑选的，正处在阡盛街与轵邑老街之间，却又在距两街交汇点二十里路外的另一侧山间，不算是繁华地段，所以此刻很难再租到车。
意映索性顺着街边的灯笼往前走，顺便散散酒气。
没想到，这地方她好多年没来，如今竟也有了些发展的势头，在山路边上陆陆续续新开了好几家小吃店，昏黄的灯笼照着热气腾腾的摊位，倒比从前热闹了些。
意映掀帘走进街角一家汤包店，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点了一笼汤包和一碗热汤。
没多久，一个胖乎乎的和气女人就端着托盘过来，把东西一一摆好，还笑着多送了一碟小咸菜：“姑娘慢用，这是店里刚腌的萝卜，解腻。”
这会儿时辰尚早，店里没什么客人。
女人回到灶台边调馅料，边跟意映搭起了话：“姑娘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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