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坐标点的最后一段路程,车辆已无法通行。陈夜带着精简后的小队——包括林静、“铁壁”以及另外三名精锐队员,徒步进入这片被列为绝对禁区的山脉。
刚一跨过某种无形的界限,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失重感,仿佛一步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的天空是一种病态的、不断变幻的暗紫色,没有太阳,光源不知从何而来。扭曲的、仿佛巨人血管般的暗红色能量脉络在山岩间搏动、蔓延。空气粘稠得如同在水中行走,呼吸都带着一股铁锈和腐烂的甜腻气味。
最令人不安的是空间本身。远处的山峰在视野中不断蠕动、变形,脚下的地面时而坚硬如铁,时而柔软似泥沼。声音的传播也变得怪异,队友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可能微不可闻,而远方一声若有若无的哭泣却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响起。
“保持队形!精神集中,不要被环境干扰!”陈夜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一丝能量共振,勉强压下了周围环境中无孔不入的精神低语。
林静紧跟在陈夜身后,她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她手腕上的简易“锚点”符文微微发烫,似乎在对抗着周围无所不在的混沌压力。她不时会突然指向某个方向,低声道:“这边……‘声音’弱一些。”或者说:“不能走那里……那里是‘漩涡’。”
她的直觉,成了这支小队在混乱空间中唯一的指南针。
随着深入,空间的异常现象愈发频繁和危险。
一名队员不小心踩中了一块看起来毫无异常的石板,他脚下的空间瞬间如同水面般荡漾起来,他的整条左腿猛地向下陷去,仿佛要被吞噬!
“救我!”他惊恐地大叫。
陈夜反应极快,幽蓝能量化作绳索缠住他的腰部,猛地将其拉回!
队员被拽了回来,瘫倒在地,惊魂未定。但他的左腿,从膝盖以下,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淤泥,而这些淤泥中,竟然混杂着几片已经完全枯萎、却明显是三天前他们出发基地外那种特有的落叶!他的战术手表时间显示混乱,内部日志断断续续记录着一段他从未经历过的、在泥沼中挣扎了三天的绝望记忆!
他的左腿,在刚才那一瞬间,仿佛真的卡进了“三天前”的某个时空片段!
“时空错乱!所有人,注意脚下,跟着林静的指引,一步都不能错!”陈夜的心沉了下去,这里的危险远超预期。
继续前行了大约一公里,他们来到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一个位于山谷腹地的、巨大而光滑的黑色岩石平台。
平台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完全由苍白兽骨垒砌而成的、约三米高的简陋祭坛!祭坛周围,散落着一些早已风化破损的黑袍碎片,以及一些刻画着与“深渊符号”相似图案的石板。
“是‘真知会’的祭坛!他们来过这里!”林静低呼。
陈夜走近祭坛,仔细观察。祭坛上没有任何血迹或能量残留,似乎已经被废弃了一段时间。但在祭坛底部,他发现了一些被刻意掩盖的、用尖锐物体刻下的痕迹。
那不是“真知会”的符号,而是一些杂乱无章的、仿佛垂死之人最后挣扎的刻痕。仔细辨认,能看出是几个反复重叠的词语:
“眼睛……无处不在……”
“它在梦里……”
“逃……不出去……”
这些刻痕新鲜很多,带着一种绝望的疯狂。
“看来,‘真知会’的人在这里也没讨到好处。” “铁壁”啐了一口,“估计是惊动了什么不该惊动的东西,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陈夜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片看似平静的平台。他感觉到,这里残留的精神怨念和空间畸变尤为强烈。
“这里适合设立‘主锚点’。”陈夜做出判断,“平台结构稳定,而且是这片区域能量流动的一个节点。在此建立‘秩序场’,效果最佳。”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从重型背包中取出专门打造的、镶嵌着那页金属书页上复刻符文的银白色金属桩,以及复杂的能量导管和发生器。
然而,就在“铁壁”将第一根“锚点”基桩砸入祭坛旁的地面时——
异变再生!
整个黑色平台,猛地一震!
platform 下方,那仿佛永恒黑暗的山谷深处,突然亮起了无数双密密麻麻、大小不一、充满了冰冷恶意与好奇的……眼睛!
它们同时睁开,如同星海倒悬,瞬间将整个平台映照得一片诡谲明亮!
与此同时,林静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抱住头颅跪倒在地,鲜血从她的鼻腔和耳孔中渗出!
“它……它被惊醒了……好多……好多眼睛……在看着我……”她艰难地嘶语着。
陈夜猛地抬头,看向那无尽的“眼之星海”。
他明白了。
这片区域的“异常”,并非死物。
它本身就是一种活着的、庞大的……观测性存在!
而他们,就像不小心闯进它瞳孔的……几只渺小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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