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在星港第37层的数据海里潜得太深,以至于警报响起时,她差点没反应过来。
不是紧急警报,是优先级4的监测异常提示——在星火议会的新系统中,这代表“需要关注但非立即威胁”。但她看了一眼数据源,瞳孔骤然收缩。
信号来自“听风者”文明所在的新生行星。
代号:春风摇篮。
三个月前,这个刚刚学会用灵能音乐与星辰对话的文明,向全宇宙广播了他们的第一首交响乐《春风经过时的声音》。那首曲子现在还在星港的公共艺术区循环播放,清澈得像初融的雪水。
但此刻传来的不是音乐。
是尖叫。
不是声音的尖叫,是灵能频率的剧烈扭曲。琦珂设计的监测网络捕捉到了异常波动:听风者文明的整体情感频率在72小时内下跌了47个百分点,从稳定的“好奇-喜悦”谱段,坠入混乱的“恐惧-困惑”区间。
米拉调出实时影像。
画面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春风摇篮行星的表面,那些半透明的“听风者”聚集在海岸线上,不再面朝星空倾听,而是蜷缩成团,身体内部的流光变得黯淡、紊乱。他们用灵能编织的空中花园——那些悬浮的、发光的植物结构——正在枯萎,花瓣像融化的蜡般滴落。
更诡异的是天空。
行星的恒星明明正常运行,但阳光透过大气层后,呈现出病态的淡绿色。云层扭曲成漩涡状,漩涡中心隐约可见……剪影。
园丁纯净派的黑色剪影。
但又不完全像。这些剪影更模糊,更不稳定,像是某种回声。
米拉立刻接通琦珂的通讯频道:“第七区!需要你的灵能解读!”
三分钟后,琦珂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数据工作台旁。她的背景是第七区边缘的灵能艺术学院,但此刻学院里空无一人——显然她也监测到了异常。
“不是实体入侵。”琦珂的声音紧绷,她的瞳孔已经扩散进入感知状态,“是记忆污染。园丁纯净派被击溃时,他们的修剪协议留下了‘概念残渣’。这些残渣像病毒一样在维度间隙飘荡,现在附着在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努力解析接收到的信息:
“……附着在了‘春之声’的模板信号上。信标在向观察者宇宙广播健康情感模型的同时,无意中也成为了污染传播的载体。”
米拉感到一阵寒意:“你是说,卡兰的信标正在传播园丁的修剪病毒?”
“不完全是。”琦珂调出灵能频率图谱,“你看这里——信标的七个基础频率是纯净的。但信号在穿越维度边界时,会与宇宙背景辐射相互作用。而背景辐射里……有哀歌宇宙热寂时的残留频率,有园丁修剪协议的数据碎片,甚至有陈夜平衡协议产生的‘淤塞回波’。”
图谱上,代表信标信号的银色轨迹周围,缠绕着无数细微的、灰黑色的频率线,像藤蔓缠绕树干。
“这些‘污染’原本处于惰性状态。”琦珂继续说,“但听风者文明太……纯净了。他们的灵能感知直接与背景辐射共振,就像用高灵敏度天线接收广播,结果连杂音也一起放大了。”
画面中,一个听风者突然站起,身体剧烈颤抖。他的半透明躯体内,流光变成了刺目的猩红色。他抬起“手”——那是一簇发光的触须——指向天空,发出第一道可被翻译的灵能信息:
“剪刀……在脑子里……”
“剪掉……歌声……”
“剪掉……风……”
然后他崩溃了。身体像破碎的玻璃般裂开,流光四散,在地上留下一滩逐渐黯淡的晶体残骸。
其他听风者发出无声的悲鸣——那是灵能层面的集体哀伤,强烈到连远在星港的监测设备都收到了反馈。
米拉握紧了拳头:“死亡率?”
“目前3%,但在上升。”琦珂闭上眼睛,似乎在强忍着感知带来的痛苦,“更严重的是……污染在变异。听风者崩溃时释放的‘痛苦频率’,正在被那些概念残渣吸收、重组,形成新的……东西。”
她发送了一段灵能录音。
米拉播放它。
瞬间,她的数据工作台所有屏幕同时闪烁,跳出一行行乱码。不是技术故障——那些乱码在自行重组,逐渐形成可读的文字:
“花园……破碎了……”
“花在哭……”
“需要……新的园丁……”
“需要……新的剪刀……”
文字持续了三秒,然后所有屏幕黑屏。重启后,监测数据消失了30%,像是被某种存在“修剪”掉了。
米拉后背发凉。
这不是园丁纯净派的残余势力。
这是某种……新东西。
由破碎的修剪协议、热寂残留的悲伤、平衡淤塞的回波、以及听风者崩溃时的痛苦,混合而成的……
“概念怪物”。
同一时间,圣殿废墟。
瓦尔基拉正在给她的第三批野花浇水——现在这里已经不能叫废墟了。五年时间,她清除了焦土,运来土壤,建起了真正的花园。虽然规模不大,但种类繁多:有从第七区混沌实体那里换来的荧光蘑菇,有从塔瑞克水晶山脉移植的微型晶簇,甚至有从新伊甸带来的、经过基因修复的融合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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