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巅的罡风带着海棠花瓣的温润,拂过崖边的灵草,吹得天际的云海如浪涛般轻轻翻涌。千年不凋的海棠母树矗立在山巅中央,枝桠如虬龙舒展,层层叠叠的叶片在阳光下泛着翡翠般的光泽,偶有几片粉白色的花瓣飘落,在灵气中打着旋儿,坠入下方的灵光云海。地脉灵气顺着树干的纹路奔腾而上,在树冠顶端凝成一片淡金色的光晕,与高空的罡风交织成无形的屏障,将山巅护得安稳而静谧。
棠生斜倚在一块被灵气浸润得温润如玉的青石上,青石表面布满细密的灵纹,是万载地脉滋养的痕迹。他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根海棠色的尘缘杆,杆身古朴,却流转着淡淡的红尘愿力,时而化作凡人劳作的虚影,时而映出生灵欢歌的图景,与山巅纯粹的地脉灵气相融相生。他微阖着眼,似在静听风过叶隙的轻响,又似在感知洪荒大地的脉动。
紫气如轻纱般自云海深处漫来,带着“大道无形”的温润道韵。老子踏着青牛缓步而至,青牛蹄下生云,每一步都踩在灵气节点上,悄无声息。他身着玄色道袍,袍角绣着淡淡的太极纹路,随着步伐轻晃,圣威早已收敛得恰到好处,只余一股如春风化雨般的温润气息。行至棠生面前丈许处,青牛轻轻哞叫一声停下,老子从牛背跃下,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青石上的身影深深一揖,腰弯如弓,语气恭敬如对传道师长:“先生。”
棠生缓缓抬眸,眸子清澈如洗,映着山巅的灵光云海。他指尖的尘缘杆轻轻一顿,顶端的红尘愿力微微颤动,化作一缕轻烟散开:“道友此来,是为天道之事?”
老子直起身,眉宇间拢着几分凝重,却始终保持着谦逊的姿态,双手微微拢在袖中:“正是。如今洪荒五圣并立,圣人威压笼罩四极,气运流转愈发湍急。前日我观天象,见西方愿力与东方教化之气相冲,妖族天庭煞气隐动,更察觉那黑衣鸿钧背后的天道恶念似有异动,隐隐有干涉洪荒秩序之兆。不知先生以为,此时是否该着手应对,以绝后患?”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的太极图一角,又问,“还有我与二弟元始、三弟通天体内的鸿蒙紫气,皆带着一丝天道印记,虽暂不影响修行,却恐为恶念所趁,将来成为掣肘。此事关乎玄门根基,先生可有计较?”
棠生指尖重新转起尘缘杆,杆身与青石相触,发出清脆的轻响,淡笑道:“天道恶念盘桓洪荒日久,早已与天道秩序纠缠共生,非一时一日可除。如今人族初兴,在东海之滨扎下根基,燧人传火、有巢筑屋、淄衣制裳,人道气运正缓缓升腾;你立人教、元始立阐教、通天立截教,三教初立,教化之功方始,正是蓄力养气之时。此时若妄动,只会打乱洪荒生机的节奏,反而给恶念可乘之机。”他看向老子,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至于紫气印记,道友且宽心。那印记是天道对圣人的羁绊,也是对你们的警示,提醒诸位圣人莫忘护持洪荒之责。待三教根基稳固,人族气运成形,时机自会成熟,我自会为你们抹去印记,不必急于一时。”
老子闻言,神色愈发恭敬,再次躬身应道:“先生所言极是,是我过于急切了。修行万载,反倒忘了‘静候时机’的道理。”
棠生从青石上起身,身形挺拔如松,望着昆仑方向的云海。那里灵气汇聚如华盖,却隐隐透着几分滞涩:“眼下更该留意的,是玄门内部。昆仑山虽是盘古脊椎所化的祖脉宝地,灵气充沛,钟灵毓秀,却未必能长久承托三位圣人的气运。你与人教重‘教化生民’,讲究无为而治;元始与阐教重‘顺天择贤’,讲究精英教化;通天与截教重‘有教无类’,讲究万灵平等。三大道统理念各异,久居一地,气运交织碰撞,今日或许只是道统之争的小隙,他日便可能积成大怨,动摇玄门根本。”
他抬手轻挥,尘缘杆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四字金色灵光凭空浮现,悬浮在两人之间:“三清分家。”
老子望着那四字灵光,目光闪烁,沉吟片刻后拱手道:“先生远见,弟子明白了。只是分家之后,玄门气运是否会因此分散?若遇大劫,恐难合力应对。”
“分家非是分裂,是为各安道统,减少摩擦。”棠生打断他,语气沉稳有力,“昆仑山灵气虽盛,却如一个陶罐,装满了便会溢出。三位圣人气运相加,早已超出昆仑所能承载的极限,早分家,让各教道统在适合的地脉扎根,反而能让玄门气运如江河分支,各自奔流,将来汇聚时更显磅礴。如此,也能让通天与元始少些道统理念的争执,减少不必要的矛盾。”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的道场,我已为你选在首阳山。那里地脉属土,与你‘无为而治’的道韵相合,山清水秀,远离昆仑纷争,正适合人教静养教化,传扬‘护持生民’之道。”
老子深深一揖,额头几乎触到地面,语气中满是信服:“先生考虑周全,弟子全凭先生安排。”
“你回去后,便将分家之事提出。”棠生道,指尖的尘缘杆轻轻点向东方,“不必强求立刻定夺,只需让元始与通天知晓此意,让他们有个准备。另外,分家之事需得三人合意,你且先与他们商议,之后让通天来我这里一趟,我有话与他说,免得他性情刚直,误以为分家是排挤。”
“弟子遵命。”老子再次行礼,转身时特意放缓了脚步,青牛温顺地跟在他身后。他跃上牛背,回头望了一眼山巅的棠生,见对方已重新斜倚在青石上,尘缘杆转得悠然,心中更添敬意。青牛蹄踏祥云,载着老子的紫气,悄无声息地没入云海,向昆仑方向而去。
山巅复归宁静,棠生望着老子离去的方向,尘缘杆轻轻点地,青石上的灵纹亮起又暗下。罡风再次拂过,海棠叶沙沙作响,似在应和着这场关乎玄门未来的安排。他抬眸望向洪荒大地,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尘缘杆顶端的红尘愿力与地脉灵气交织,隐隐勾勒出三教分治、玄门稳固的图景。
而老子踏着紫气返程时,心中已全然明了。先生,道韵深不可测,一言一行皆合天道生机之理。玄门之事,听从他的调度,便是最稳妥的前路。那份敬重,早已刻入言行举止,无需多言,自显于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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