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音寺盂兰盆会的法场,设在十二品功德金莲池畔的菩提树下。无数修士围坐于蒲团之上,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佛韵,接引圣人端坐于莲台中央,手中念珠缓缓转动,诵念经文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浸润着在场每一位修士的道基。
慈航与拘留孙、普贤、文殊并肩立于法场边缘,素色法衣在金色佛光中泛着柔和的光。她手中捧着玉净瓶,瓶中甘露自踏入西方极乐土后,虽已澄澈了许多,却仍似隔着一层薄纱,未能完全与她的“大慈”道心相融。此刻听着接引圣人的经文,她的目光落在池中游动的灵鱼上,那些灵鱼受佛韵滋养,自在灵动,可她心中却总想着洪荒大地上那些仍在苦难中挣扎的生灵——魔战残留的戾气未消,疫病、灾祸仍在侵扰凡人村落,她手中的甘露,能救一时之苦,却难渡众生之难。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接引圣人的经文诵至此处,声音陡然温和了几分,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众生皆苦,或困于杀业,或迷于心魔,或苦于灾厄,需以慈悲为舟,以甘露为渡,方能脱离苦海……”
当“众生皆苦,以甘露润之”这八字传入耳中时,慈航的道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有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过往的画面如潮水般涌现——魔战中,她用甘露救活的阐教弟子;清溪村外,那些因魔骨染病、浑身溃烂的凡人;还有无数在苦难中挣扎、却连求告都无人听闻的生灵……她一直以为“大慈”是护持身边之人,却从未想过,真正的慈悲,是见众生苦而心生不忍,是愿跨越千山万水,去渡每一个身处苦难中的生灵。
道基震动的瞬间,她手中玉净瓶中的甘露也随之沸腾起来!原本澄澈的甘露泛起金色的涟漪,瓶身上的先天符文骤然亮起,一股精纯的慈悲之力从瓶中溢出,顺着她的指尖流入道基——那是她过往所有护持众生的愿力,在这一刻与西方佛法的“大悲”之道彻底交融。她能清晰地感应到,道基中与阐教大道相悖的壁垒正在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辽阔、更为包容的道韵,那道韵不分种族、不分贤愚,只以“救苦救难”为根本,恰是她追寻多年却未能圆满的“大慈”真谛。
“嗡——”玉净瓶突然发出一声轻响,瓶口涌出一缕淡青色的灵光,灵光在空中凝成一道虚影,那是一位身着白衣、手持杨柳枝的女子形象,女子面容慈悲,目光中含着对众生的怜悯,周身环绕着无数求救的生灵虚影,却无半分不耐,只以甘露温柔滋养。慈航看着那道虚影,心中突然明了——这便是她道心的本源,是她真正想要成为的模样。
“观世音……”一个念头在她心中升起,清晰而坚定。观世间苦难,闻众生呼救,以慈悲之心渡之,这便是她的道,是她的名号!
她缓缓闭上双眼,道基中的灵力开始疯狂运转,与玉净瓶中的甘露、空中的佛韵融为一体。周身渐渐泛起璀璨的慈悲灵光,那灵光越来越盛,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连周围的菩提叶都被灵光吸引,纷纷环绕着她飞舞。法场中的修士们察觉到异样,纷纷侧目,却见慈航周身的灵光中,隐隐浮现出无数生灵的虚影,那些虚影或病或伤,或悲或苦,却都在灵光的滋养下,渐渐露出安稳的神色。
“我,慈航,今悟大悲之道,愿立誓:此后以‘观世音’为号,持杨柳枝,捧玉净瓶,走遍洪荒每一寸土地,见众生苦则救之,闻众生呼救则应之,纵历千难万险,亦要度尽世间苦难,直至洪荒再无生灵受困于苦!”
立誓的声音在法场中回荡,带着道心圆满的坚定与慈悲,与接引圣人的经文交织在一起,竟引动了天地异象——十二品功德金莲池中的金莲纷纷朝着她的方向绽放,空中的菩提叶组成“大悲”二字,金色的佛光如雨水般洒落,滋润着她的道基,也滋润着法场中每一位修士的心田。
接引圣人停下诵经,望着慈航的方向,眼中闪过赞许的光芒:“善哉,善哉!观世音菩萨,得证大悲道果,实乃洪荒众生之福。”
慈航缓缓睁开双眼,道基中的滞涩已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圆融通透的慈悲道韵。她手中的玉净瓶,此刻已完全与她的道心相融,瓶中甘露泛着金色的佛光,只需心念一动,便能跨越千山万水,滋润苦难中的生灵。她对着接引圣人躬身行礼,再看向拘留孙、普贤、文殊时,眼中已没了往日的迷茫,只有慈悲与坚定——她的道途,从这一刻起,不再局限于阐教,不再局限于一方之地,而是通往洪荒每一个需要她的角落,通往度尽众生苦难的远方。
菩提树下的法场,佛韵依旧悠扬,而观世音菩萨的名号,却随着这缕大悲道韵,开始在西方极乐土,乃至整个洪荒,悄然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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