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的声音,像敲在林舟心上的鼓点。他攥着藏在内袋里的丝绒盒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盒子边缘硌得掌心发疼,却不及心里那股翻涌的慌乱来得真切。
“先生,再往前就是月牙桥了,您说的地方快到了。”赶车的老周勒了勒缰绳,枣红色的老马打了个响鼻,放慢了脚步。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外面铺着青瓦的屋檐和潺潺流淌的河水,正是苏晚最喜欢的那条临河小巷。
林舟“嗯”了一声,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说出更多的话。他抬头看向车外,视线越过斑驳的砖墙,落在巷口那棵老槐树上——上周他和苏晚路过时,她还踮着脚够槐花,白色的花瓣落在她发间,像撒了把碎雪。那时他就想,要是能把戒指戴在她手上,该多好。
可真到了这一天,勇气却像被马车颠跑了似的,一点一点往下泄。
他和苏晚认识三年,是在一次图书签售会上。那时他刚辞职创业,揣着仅有的积蓄租了个小办公室,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却总抽时间去书店晃悠。苏晚是那家书店的店员,扎着简单的马尾,说话时眼睛弯成月牙,递书时指尖总会轻轻碰一下他的手,像羽毛拂过心尖。
第一次约她吃饭,他紧张得把可乐洒在了裤子上,苏晚没笑他,反而递过一张纸巾,轻声说:“我第一次和男生吃饭,也把汤洒在了裙子上。”那天他们聊了很多,从喜欢的作家聊到未来的打算,林舟说他想做一款能帮人记录生活的APP,苏晚眼睛亮起来:“那我能不能当第一个用户?我想记录每天遇到的温暖小事。”
后来创业路上的艰难,似乎都因为苏晚的存在变得容易了些。他熬夜改方案,她会悄悄送来热牛奶;他因为融资失败垂头丧气,她会拉着他去河边散步,捡些好看的石头给他摆成笑脸;甚至他因为压力大冲她发脾气,她也只是等他冷静下来,轻轻抱了抱他说:“我知道你累,我陪着你。”
上个月公司终于步入正轨,林舟第一件事就是去珠宝店挑戒指。店员给他推荐了好几款华丽的钻戒,他都摇了摇头,最后选了一款素圈钻戒,戒指内壁刻着“晚”字——他记得苏晚说过,她不喜欢太张扬的东西,觉得简单的才最长久。
挑完戒指的那天,他本来想直接求婚,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总觉得不够特别,苏晚那么好,值得一场难忘的求婚。直到上周路过马车行,看见那辆装饰着绸带的复古马车,他突然有了主意——苏晚曾说过,小时候看童话书,就羡慕公主坐着马车去见王子,要是自己也能坐一次马车,一定很开心。
为了这场求婚,他偷偷联系了老周,提前踩好了路线,甚至在月牙桥边布置了鲜花和彩灯,就等把苏晚接到这里,拿出戒指说出那句话。可现在,马车越靠近约定的地点,他心里就越慌。
他怕自己不够好,给不了苏晚想要的生活。创业这几年,他把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到工作中,陪苏晚的时间少之又少。有一次苏晚生日,他因为临时要见客户,迟到了两个小时,等他赶到餐厅时,苏晚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蛋糕已经化了一半,可她看见他,还是笑着说:“没关系,你来了就好。”现在想来,他当时只顾着愧疚,却没注意到苏晚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还怕苏晚没做好准备。虽然他们平时也会聊起未来,可那都是模糊的畅想,真要谈到结婚,她会不会觉得太突然?毕竟她才二十五岁,还有很多可能性,而他已经三十岁,迫切地想把这份感情定下来。万一她还想再等等,他的求婚会不会给她带来压力?
“先生,您看是不是那位小姐?”老周的声音打断了林舟的思绪。
林舟猛地抬头,顺着老周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苏晚站在巷口的老槐树下,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一个帆布包,正踮着脚往这边张望。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林舟下意识地摸了摸内袋里的丝绒盒子,深吸了一口气,掀开帘子跳下车。
“阿晚,”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等很久了吗?”
“没有呀,我也刚到。”苏晚笑着迎上来,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这辆马车好漂亮,你怎么想到租马车的?”
“记得你说过小时候想坐马车,”林舟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的慌乱少了些,“刚好今天有空,带你体验一下。”
“你真好。”苏晚仰起头冲他笑,伸手摸了摸老马的鬃毛,“它叫什么名字呀?”
“老周说它叫枣红,已经十岁了。”林舟扶着苏晚坐上马车,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老周吆喝了一声,马车缓缓启动,沿着河边的小路往前走。
车窗外的风景慢慢后退,河水泛着粼粼的波光,岸边的垂柳随风摆动,偶尔有飞鸟掠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苏晚靠在车窗边,看得入了神,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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