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间,洪荒不计年。然对于书院行走与受其影响的众生而言,数十寒暑的变迁,却足以移风易俗,乃至改换一方天地。
三十六点星火,在广袤洪荒的画卷上,并非均匀散落,亦非皆成燎原之势。
有的如顾守仁、庄恕,稳扎稳打,根基渐牢;有的遭遇激烈排斥,步履维艰,甚至有一两位行走。
因卷入当地势力血腥仇杀或触犯某些古老禁忌,虽得书院及时救援脱险,却也道心受损,黯然回归东海休养;
亦有数位,机缘巧合下,所传之道与当地独特风土、传承碰撞,竟生出意想不到的变化。
南瞻部洲,陈国及周边。
顾守仁倡导的“清水河模式”已成典范。
陈侯在其辅佐下,于国内三处要地推行“儒政试点”,核心在于:定新律、兴教化、整吏治、劝农桑。
成效显着却也触动巨大。试点区域盗匪几近绝迹,百姓安居,商旅渐繁,每年上缴国库的赋税反增三成。
陈国国力、民气稳步提升,引得周边数个小国君主暗暗称羡,遣使至陈国观摩,甚至私下接触顾守仁,欲以重礼聘之。
然则,旧贵族、既得利益集团、以及与旧法勾结的地方豪强、巫祝之流,对顾守仁恨之入骨。
明面上不敢直接对抗国君支持的“客卿”,暗地里却使尽手段:散布谣言污蔑儒道为“异端邪说”。
鼓动不明真相的百姓闹事,勾结山野精怪制造“天灾”,甚至雇佣刺客暗杀顾守仁及追随他的年轻官吏。
顾守仁早有防备。墨规派出的护法院一支精英小队,早已暗中护卫左右,多次挫败刺杀阴谋。
顾守仁自身修为亦在践行儒道中日渐精进,尤其对“礼”与“法”的理解,引动天地间相关法则共鸣,言出法随,寻常妖邪难近其身。
对于谣言,他并不强辩,只是将试点成果公之于众,组织百姓参观,以事实说话。
对于闹事者,依新律处置,该惩则惩,该教则教。对于勾结外邪者,证据确凿后,报请陈侯,以国法雷霆处置,毫不姑息。
数年拉锯,陈国内部反对声浪虽未绝,却已式微。顾守仁之名,不再局限于贤士,更蒙上了一层“铁腕能臣”的色彩。
他开始有意识地培养陈国本土的儒道人才,从官学中择优者,亲授更深奥的义理,并鼓励他们结合陈国实际。
思考更具体的施政方案。一支小小的、信奉并践行儒道的本土士人团体,在陈国悄然成型。
他们的存在,意味着即使将来顾守仁离开,儒道理念也可能在此地延续。
更大的波澜,来自陈国之外。
洪荒东南一隅,数个受陈国影响、或自行引入儒道理念的小国,隐隐有形成一个小型“儒风文化圈”的趋势。
他们之间开始尝试以“信义”“互不侵伐”为基础订立盟约,交流治国经验。
这自然引起了该区域传统霸主——“黎国”的警惕与不满。
黎国以武立国,信奉强者为尊,国内供奉着一位与截教有些渊源的散仙。
向来视周边小国为附庸。如今这些小国竟有“另立规矩”、隐隐抱团之势,黎侯如何能忍?
这一日,黎国使者至陈,言辞倨傲,指责陈国“以异端乱法度,蛊惑邻邦,破坏南瞻自古秩序”。
要求陈国立即驱逐顾守仁及所有书院之人,废止新政,重新遵奉黎国为宗主,否则“天兵一至,玉石俱焚”。
考验,骤然升级。这不再是内部斗争,而是涉及国与国、道与道、新旧秩序之间的正面碰撞。
西牛贺洲,青木岭及更远。
庄恕在木魈部族的成功,像一块投入西牛贺洲复杂水面的石子。
最初,仅限于青木岭及其周边几个小部族知晓。
木魈部族因内部更加和谐、对外交易获取了急需物资,实力有所增强,引得一些同样饱受内外困扰的中小妖族部落好奇。
庄恕在老木魈的支持下,开始有限度地接待这些部落的访客。
他并不主动传教,只是分享那些已被证明对妖族生存发展有益的“理”和“法”。
比如更有效的食物储存技术、简单草药辨识与应用、基于血缘或地缘的小型盟约订立方式等等。
他始终强调“尊重本族传统”“循序渐进”“互利共赢”。
渐渐地,“青木岭有个讲道理、能帮妖解决实际问题的人族先生”的名声,在附近妖族中传开。
前来寻求帮助或交流的妖族部落增多,庄恕顺势提出了一个“青木之约”的雏形;
加入此约的部落,承诺彼此间不以武力解决纷,共享部分生存信息,在遭遇外部强大势力无理侵扰时,可互相示警。
这松散联盟的雏形,对渴望稳定生活环境的中小妖族颇具吸引力。
数年下来,竟有十数个部落以不同形式参与“青木之约”。
虽然约束力有限,但确实减少了部落间的无谓厮杀,增强了应对天灾和外部威胁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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