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气氛越发紧张,一直默默旁观的蛐蛐大嫂轻轻插话:“娘母俩在一起,哪有不生气的?我和我闺女也一样,同一个屋檐下待着,说不了几句就要拌嘴,转眼又雨过天晴了。”她声音温和,像在滚烫的石头上洒了捧凉水。
这话轻轻落下,厨房里的剑拔弩张悄然松动。大姐继续手上的活儿,动作却柔和了许多;母亲松开攥紧的手,目光也不再如芒在背。
冰柜发出轻微的运行声,仿佛在为这寻常的母女博弈做着注脚。
冰柜旁的硝烟刚刚散尽。
晚饭又来了新一轮的博弈。
母亲吃着腌菜,语气笃定得像在宣读真理:“兰宝滨爱吃蔓菁,你爸就特意腌了这一大瓮。”她总是这样,用自己的逻辑把世事裁成定制的衣裳,不管它合不合身。
“你不吃就行了!”父亲突然像被点着的炮仗,声音炸开在饭桌上。有时候,他突然会这样,为一句不经意的主观话瞬间变了脸色,额角的青筋都跟着突突地跳。
而母亲呢,面对父亲的主观发言,基本是“呵呵”一乐。
但是若是反驳她主观性的言语,她眼神里固执地闪着愤全——她认定的事,就像刻在石板上的字,擦不掉也改不了。在她心里,自己从来站在真相那一边,容不得半分质疑。
“本来就是么!动不动生气!你说我,我从来不气。”母亲拒理力争。
蛐蛐和大姐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大姐轻轻推了推母亲:“妈,您说话别总那么较真,一家人何必争个对错高低。”蛐蛐也帮腔:“轻松点不好吗?”
母亲抿了抿嘴,没应声。姐妹俩心里都明白,这话说了也是白说。有些秉性,早已像瓮里的“蔓菁”一样,在岁月的浸泡下,渗进了骨子里,再也化不开了。
父亲撂下筷子,脸沉得像暴雨前的天色,一言不发地躺沙发上——他的专座。没过一会儿,他一招一式地比划起来——那是他雷打不动练了几个月的养生操。老爷子的倔脾气,在养生这件事上倒是结出了奇异的恒心。
沙发另一头,蛐蛐、大姐和母亲正围着电视机看电视。杂技演员在高空叠罗汉,母女三人却齐刷刷地摇头:“没意思。”遥控器啪嗒一响,画面跳到了中文国际频道。
又看了电视剧《四喜》。
家长里短,符合现实生活,父母都能用这部剧消磨时光。
母亲也没有睡着,说明这剧还不错。
蛐蛐望着屏幕上闪烁的地图,忽然觉得荒诞——沙发这头,父亲在方寸之间修炼着延年益寿的功法;沙发那头,世界正用最尖端的科技上演着最古老的弱肉强食。
母女三人话题像断了线的风筝,漫无目的地飘着,从南到北,从古至今,最后落到了千里之外的广州。
深圳好还是广州好?母亲问蛐蛐
深圳好!
广州呢?
广州比深圳热!
“听说那儿黑人挺多的。”大姐随口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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