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入戒律堂，林枫的心境与第一次来时已截然不同。少了惶恐，多了几分坦然与审视。
王夜依旧坐在那张黑木案后，仿佛亘古未动。他抬眸，目光如古井深潭，落在林枫身上。
“坐。”他指了指案前的一个蒲团。
林枫依言坐下，静待下文。
“幻妖林内，表现尚可。”王夜开口，语气平淡，听不出褒贬，“以练气四层，独战石甲犀，胆识与实力，俱佳。”
“长老谬赞，弟子侥幸。”林枫谨慎回应。
“侥幸？”王夜微微倾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林枫，“硬接火蛇符而无损，是侥幸？徒手化解石甲犀妖力，是侥幸？数日之间，从练气三层突破至四层，剑法、身法、乃至御剑术皆突飞猛进，也是侥幸？”
一连串的发问，如同重锤，敲在林枫心头。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开了所有伪装，秘密暴露在对方的目光之下。
林枫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知道，自己提升速度太快，又展露了非常规手段，必然会引起怀疑。他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应对。
是编造一个奇遇故事，还是……
就在他心念急转时，王夜的压力却骤然一收。
“你不必回答。”王夜靠回椅背，恢复了之前的淡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与秘密，宗门不会，也无权深究。只要你不修邪魔外道，不背叛宗门，你的机缘，便是宗门之幸。”
林枫心中稍定，连忙道：“弟子谨记长老教诲，绝不敢行悖逆之事。”
“嗯。”王夜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你可知，我为何罚你一万灵石，又为何在此刻召你前来？”
“弟子愚钝，请长老明示。”
“罚你，是因你乃‘变数’，需以压力磨砺，方知是龙是虫。”王夜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林枫，看到了更深处，“召你，是因此次内门各峰遴选在即，想问你一句——”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清晰：
“林枫，你手中之剑，为何而执？”
剑心之问！
林枫心神剧震！这不是询问他的剑法来历，而是在拷问他的道心！是每一个真正剑修都必须直面和回答的根本问题！
为何执剑？
为复仇？为逍遥？为长生？为守护？还是……为了完成那该死的系统任务？
一时间，林枫竟有些茫然。他穿越至此，最初只是为了活下去，后来有了系统，目标似乎变成了完成任务、提升修为、成为最强。但这真的是他执剑的本心吗？
他脑海中闪过张琨的欺凌、张麟的威胁、赵怡的维护、王夜的“磨砺”，以及在黑风山脉与散修、与妖兽的生死搏杀……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茫然，渐渐变得清晰、坚定。
他抬起头，迎上王夜的目光，沉声道：“回长老，弟子不知大道为何，亦不敢妄言长生逍遥。弟子执剑，最初只为在这弱肉强食之世活下去，护自身周全。”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更加坚定：“而今，弟子想以此剑，斩断一切枷锁与阻碍——无论是来自外界的敌意，还是源于自身的弱小。我之道路，当由我自行开辟，我之命运，当由我亲手掌控！此剑，即为‘斩枷’之剑，我之剑，当斩一切枷！”
话音落下，戒律堂内仿佛有无形剑鸣回荡！
王夜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那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赞赏。他没有评价林枫的回答是对是错，因为剑心唯真，无需他人评判。
“很好。”王夜缓缓道，“记住你今日之言。”
他挥了挥手：“内门七峰，各有传承。你若想好了，便去吧。”
“是，弟子告退。”林枫起身，恭敬行礼，转身离去。他的步伐，比来时更加沉稳有力。
看着林枫离开的背影，王夜低声自语：“斩枷之剑……好一个斩枷之剑。此子若道心不坠，未来或真能斩破这天地间的重重枷锁……”
离开戒律堂，林枫心中豁然开朗。王夜的问题，逼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他不再迷茫于选择哪一峰。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他这柄“斩枷之剑”更快磨砺锋芒的地方！一个能提供足够资源，却又不会过度束缚他、能容忍他这“变数”的地方！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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