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与爆炸的轰鸣,如同重锤,接二连三地砸在野狼峪所在的山口。腾起的火光与浓烟即便隔着茂密的雨林也清晰可见,脚下的土地传来清晰的震动。日军进攻的序幕,以最狂暴的方式拉开。
这突如其来的炮击,让正在“鬼见愁”边缘艰难攀援的李昊三人身体猛地一僵。
“寨子……开始了……”石德厚望着炮火腾起的方向,声音哽咽,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却又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他知道,每一声爆炸,都可能意味着熟悉的乡亲化作焦土。
小石头脸色惨白,紧紧抓住一块凸起的岩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李昊的心脏也在随着炮声剧烈抽搐,但他知道,此刻任何迟疑和悲恸都是致命的。日军的进攻意味着他们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但也意味着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一旦日军主力突破野狼峪,或者仅仅是为了巩固后方,都会对周边区域进行更严密的清扫。
“快走!趁现在!”李昊低吼一声,强行压下心中的翻腾,率先向“鬼见愁”深处那更加险峻、黑暗的区域攀去。
【环境融入】的效果在持续,但体力的消耗和精神的高度紧绷,让李昊感到一阵阵眩晕。这系统赋予的能力并非无所不能,它更像是一种极致的潜行技巧,对使用者的负担极大。
“鬼见愁”名副其实。这里根本没有路,只有雨水冲刷出的光滑岩壁、深不见底的裂缝、以及横七竖八倒伏的、布满湿滑苔藓的巨木。每前进一步,都需要耗尽全身力气,并承担着失足坠落的风险。
石德厚凭借对山地的熟悉和对采药小道的模糊记忆,指引着大致方向。小石头则发挥着他身材瘦小的优势,在一些李昊和石德厚需要费力攀爬的狭窄石缝间灵活穿梭,并回头用绳索牵引帮助两人。
炮声、枪声、隐约的喊杀声从后方不断传来,如同催命的鼓点,鞭策着三人不顾一切地向深处逃亡。雨水、汗水、以及被荆棘岩石划破伤口渗出的血水混合在一起,浸透了他们单薄的衣衫。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身后的枪炮声似乎变得稀疏、遥远了一些。他们似乎已经深入“鬼见愁”腹地。
就在这时,负责在前方探路的小石头,突然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惊呼,猛地停下了脚步,蹲伏在一块巨石后,紧张地回头打着手势。
李昊和石德厚心中一惊,立刻隐蔽,小心地凑了过去。
透过石缝向前望去,前方是一处相对开阔的、布满了乱石的山涧。而在山涧的对岸,赫然出现了几名日军士兵的身影!
他们穿着与主力部队略有不同的雨披,装备更加精良,其中一人还背着电台天线,正以标准的搜索队形,沿着山涧边缘缓慢推进!显然,这是日军派出的侧翼警戒或小股侦察分队,目的就是防止有人从“鬼见愁”这类险地迂回渗透!
刚刚因为暂时脱离主力而稍有松懈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到断裂的边缘!
前有堵截,后有重兵!他们被夹在了中间!
李昊迅速观察着对方的人数和位置。五个人,分散搜索,距离他们藏身的巨石不足一百米!这个距离,无论是转身撤退还是强行冲过山涧,都必然会被发现!一旦交火,枪声会立刻引来更多的敌人!
绝境!真正的绝境!
石德厚眼中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那柄几乎毫无用处的柴刀。小石头则看向李昊,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和最后的希冀。
李昊的呼吸几乎停止,大脑在百分之一秒内权衡着所有可能。硬拼?必死无疑。撤退?退路已断。躲藏?这块巨石根本无法长时间隐藏三人,对方搜索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怎么办?!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几名日军士兵身上,尤其是那个背着电台的通讯兵。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猛地劈入了他的脑海!
擒贼先擒王?不,是……制造混乱,浑水摸鱼!
他猛地看向石德厚和小石头,用极其微弱、几乎只是口型的气声说道:
“听着!我吸引他们注意,你们俩,用弩箭,瞄准那个背电台的和最左边那个!听我口令,同时射击!然后,不管中不中,立刻向右后方那片最密的藤蔓里钻!绝对不要回头!”
石德厚和小石头瞬间明白了李昊要做什么——他要以身作饵!
“不行!李大哥!”小石头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没时间争论!”李昊的眼神如同燃烧的寒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这是唯一的机会!记住!射击,然后跑!”
说罢,他不等两人反应,猛地深吸一口气,如同猎豹般从巨石后窜出!但他并非冲向日军,而是向着侧前方一处相对空旷、毫无遮蔽的地带冲去,同时故意用脚踢动了一块松动的石头!
“咔嚓!”
石块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涧中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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