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如刀的寒风裹挟着雪沫和硫磺气息,狠狠抽打在脸上。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触手可及,将纽蒙迦德孤高的黑色石塔彻底吞没在身后的风雪之中。通往德姆斯特朗的路在苍茫的冻土荒原上蜿蜒,如同一条冰冷的灰色巨蟒。
哈利走在前面,深蓝色的校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残留的血迹在布料上凝结成深褐色的冰晶。他的脚步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但每一步落下都异常稳定、坚定。卡吕普索沉默地跟在一步之后,灰蓝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紧紧锁定着前方那个挺直的、散发着无形寒意的背影。哈利脸上那份近乎漠然的平静,以及那句荒谬绝伦的“回去上课”,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带来一阵阵紧缩的不适。
她终于无法忍受这死寂的、充满压迫感的沉默。风雪呼啸声中,卡吕普索清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如同冰锥刺破了凝固的空气:
“为什么?”她紧走两步,与哈利几乎并肩,灰蓝色的眼眸侧视着他苍白而平静的侧脸,试图从那片深潭中找到一丝裂痕,“为什么要回去上课?罗齐尔的黑魔法实践?科萨列夫的空间操控?那些东西……”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荒谬的嘲讽,“……在你刚刚拿到的东西面前,连残渣都算不上!”
她的目光扫过哈利指间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灵魂棱镜”戒指,又仿佛穿透了他的颅骨,看向那滴盘踞在他意识深处的“源初之墨”。
“格林德沃阁下的知识!那才是通向力量本质的钥匙!是足以让你撕碎这世上一切枷锁的伟力!”卡吕普索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在风雪中显得有些尖利,“你明明可以立刻开始!立刻去研究!立刻去消化!去锻造你的‘痛苦祭坛’!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那些……幼稚的课程上?!”
幼稚的课程? 哈利没有立刻回答。他甚至没有转头看卡吕普索。他的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风雪中若隐若现的德姆斯特朗黑色城堡轮廓,步伐节奏没有丝毫变化。只有那微微抿紧的、残留着血痂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撇,透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猛烈,卷起地上的积雪,在两人周围形成一片迷蒙的白色帷幕。
就在卡吕普索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会说出什么关于“伪装”、“低调”之类的乏味理由时,哈利的声音响起了。
低沉、沙哑、裹挟着风雪,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近乎真理宣告般的冰冷穿透力:
“格林德沃,最后不也被邓布利多打败了么?”
“……”
风声,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卡吕普索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僵!灰蓝色的眼眸瞬间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一股被亵渎的怒火猛地窜起!她竟然敢……不!他竟然敢!用这种轻描淡写的、甚至带着鄙夷的口吻,来评价格林德沃阁下?!评价那场决定了整个欧洲魔法界命运、充满了理念与力量碰撞的史诗级对决?!评价那位赐予他无上知识、被他视为“投资方”的初代黑魔王?!
“你……!”卡吕普索的声音带着被冒犯的怒意和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
但哈利没有给她爆发质问的机会。
他停下了脚步,就在这荒原的风雪之中,缓缓转过身。
那双翠绿与黑暗交织的眼眸,终于第一次,平静无波地直视着卡吕普索。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争辩,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洞悉的冰冷。仿佛早已看穿了她所有的想法、所有的狂热、以及所有隐藏在冰冷表象下的……恐惧。
“力量……很重要。”哈利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如同冰冷的铁锤,一字一句敲打在卡吕普索的心上,“格林德沃阁下的知识,更是如此。它们是我的……‘投资’回报。”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卡吕普索,望向了更遥远的虚空,望向了纽蒙迦德的方向,也望向了霍格沃茨的方向。
“但仅有力量,不够。” “伏地魔的力量不够。” “格林德沃的力量……也不够。” “否则……” 哈利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冰冷,每一个字都裹挟着风雪,如同淬毒的冰凌: “……伏地魔不会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消失!” “……格林德沃阁下也不会在纽蒙迦德的石椅上,等一个像我这样的‘证明’!”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更不会还在阿兹卡班……活着!”
卡吕普索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她看着哈利那双平静到可怕的眼睛,听着他冰冷地、毫无敬意地剖析着两代黑魔王的“失败”,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瞬间冻结了全身的血液!这不再是简单的狂妄!这是对力量本身存在方式的根本性质疑!是对她所信奉、她家族所追随的格林德沃理念的……冰冷解构!
“德姆斯特朗的课程……”哈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目光重新聚焦在卡吕普索那张失血般苍白的脸上,“……教会了我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 “……规则。” “……伪装。” “……以及最重要的……” 哈利微微侧头,视线仿佛穿透了风雪,落在了德姆斯特朗城堡的方向,落在了黑魔法实践课的教室,落在了罗齐尔教授那张刀疤脸上。 “……如何让那些掌握着规则、自以为在操纵棋子的人……”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的、却带着无尽压迫感的弧度: “……心甘情愿地,成为你力量阶梯上的一块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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