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实体,压得傅星燃几乎喘不过气。他背对着玄关,不再去看那双沾着陌生泥土的高跟鞋,那刺目的细节像一根烧红的铁钉,将他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侥幸,死死钉在了耻辱柱上。他踉跄着退回沙发,重重地坐下,将脸深深埋进掌心,指尖插入发根,用力拉扯着头皮,试图用这种生理上的疼痛,来压制那几乎要将他灵魂都撕裂开来的绝望。
不能再想下去了。
那些温暖的回忆,那些他曾视若珍宝的过往,此刻都变成了最恶毒的嘲讽,一遍遍凌迟着他。背叛的毒液已经渗透了他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连呼吸都带着腐朽的气息。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边的黑暗吞噬时,扔在茶几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屏幕执着地亮着,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傅星燃像一尊被惊动的石像,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眶布满血丝,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痛楚。他看了一眼屏幕,来电显示是——季骁然。
他的发小,他唯一的挚友,也是他创业路上最坚实的伙伴,鼎曜集团的副总裁。
在这个时候接到他的电话,傅星燃麻木的心湖,像是被投下了一颗石子,荡开了一圈复杂而苦涩的涟漪。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骁然。”声音出口,依旧是难以掩饰的沙哑和低沉。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季骁然那熟悉的大嗓门,带着一丝不满和关切:“我靠!傅星燃你什么情况?这都几点了?打你好几个电话都不接,我还以为你醉死在哪条阴沟里了呢!”
听着好友那毫不客气的抱怨,傅星燃嘴角扯动了一下,却没能形成一个笑容。“刚到家,有点累。”他简略地回答,避开了真正的原因。
“累个屁!我看你是被你家那位温香软玉给绊住脚了吧?”季骁然习惯性地调侃了一句,但随即语气变得正经起来,“别说兄弟不惦记你,出来,老地方,陪你喝两杯,顺便……有件事,我觉得得跟你说说。”
季骁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犹豫和严肃,让傅星燃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
“……什么事?”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问。
“电话里说不清楚,见面聊。赶紧的,地址发你微信了。”季骁然不容置疑地说完,便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傅星燃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动作。季骁然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他这种语气……
一个模糊的、却让他心脏骤缩的猜测,浮上心头。
他猛地站起身,不再犹豫。或许,他现在正需要一点外界的刺激,来印证他那些疯狂的、他不愿相信的猜测,或者……来推翻它们?尽管他知道,后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拿起车钥匙和外套,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卧室的方向,径直离开了这个让他窒息的家。
半小时后,傅星燃推开了一家隐蔽清吧的木质大门。这里是他和季骁然常来的地方,环境安静,适合谈事。季骁然已经坐在他们常坐的角落卡座里,面前摆着两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微光。
看到傅星燃进来,季骁然招了招手。待傅星燃坐下,他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好友的脸色,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怎么搞的?脸色这么差?真喝多了?”
傅星燃没有回答,只是端起面前那杯酒,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带着灼热的辛辣感滑入喉咙,刺激着他的感官,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心头的寒意。
“说吧,什么事。”他放下酒杯,目光直视季骁然,声音低沉。
季骁然看着他这副样子,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星燃,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作为兄弟,我不能不说。”
傅星燃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玻璃杯壁。
“上周三下午,大概三四点的样子,我在市中心那家新开的‘寰宇广场’一楼,看见温若兮了。”季骁然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而缓慢。
傅星燃的瞳孔微微收缩。上周三下午……他记得,温若兮那天确实是出门了,理由是……和几个大学同学喝下午茶。
季骁然继续道:“她不是一个人。旁边还有个男的,个子挺高,长得……啧,怎么说,有点小白脸那味儿。两人靠得很近,在珠宝柜台前看首饰。”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更细节的画面,“我看见那男的,伸手拉住了温若兮的手,她……她没挣开,反而笑着侧头跟那男的说了句什么。”
“拉手?”傅星燃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千真万确!”季骁然语气笃定,“我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特意凑近了些。那男的我看着有点眼生,但隐约记得,好像听温若兮提起过,是她高中同学?叫什么……江沐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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