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死谷里独自醒着。
山影如凝固的巨兽,环抱着这一点微光。四野的寂静浓得化不开,连虫鸣也绝迹了。唯有火焰舔着枯枝,发出干燥的爆裂声,像灼烧着夜晚的皮肤。
跳跃的火光舔过近旁的树根,照亮了半截插在泥土里的东西——一柄豁口的刀。暗红的液体正顺着刀槽,缓慢渗入树根下的泥土,无声无息。更远处,溪水本该映着星光,此刻却在篝火照不到的阴影里,泛着一种粘稠、不祥的深色,蜿蜒向下游流去。
火星偶尔挣脱火焰,向上飞旋,短暂照亮上方沉垂的枝桠。那深黑的剪影间,似乎悬挂着几团沉重、形状模糊的暗影,在风里微微晃动。
风里终于带来一丝气味,不再是草木灰烬的暖苦,而是铁锈般的腥甜,若有若无,却顽固地钻进鼻孔。这气息被巨大的寂静包裹着,沉甸甸地压下来,仿佛整个山谷都屏住了呼吸,捂住了无数来不及出口的惨叫。
篝火毕剥地响着,在这无边的死寂里,是唯一的声响,像某种单调的计数,又像一块巨大的磨刀石,在黑暗深处霍霍地磨着。
终于,一声惨叫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救命,救救我!啊!”
“别,别过来!”
“求求你放了我!”
“别丢下我!”
………
在那深不见底的阴影中,数个挂着伤痕的身影从中四散而逃,惨绝人寰的叫声,打破了平静的夜空,未等流放者们跑远,挂着锁链的长刀,从黑暗中射出,精准地贯穿了他们的心脏。
侥幸逃过一劫的幸存者们吓得跌倒在地,四肢并用地向前爬去,眼见即将逃离死谷,无情的锁链已经挂上了他们的后腿。
“不…不,放过我,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这片肃杀之地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到篝火旁坐下,热情互动后的残渣也已被火焰吞噬殆尽,或许在外人看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个漏网之鱼正在感慨着自己的福大命大。
‘还好这个蠢货还没有发现我,趁着他休息,还是赶紧走—’
嘀咕声未完,他便被竖着一分为二,而那位突然出现的身影逐渐化为火焰消散,将散落在地的血肉尸骸吞噬殆尽。
直至断气前,他依旧还在感叹着逃离了魔爪。
“分身还是相当好用的,无视野放置还真是不错。”
在热情好客的流放者们“自怨”帮助的情况下,对能力的开发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之前离开边庭时,眼睛的不适也得到了解答,通过对流放者们的温和求教,古兰格发现,自己可以无视野感受到周围的【生命】存在。
他的眼睛可以直接看到生命的灵魂,之前所看到处于人体之内的火苗,正是他们灵魂的具象化。通过直视灵魂便可以判断言语的真假
古兰格本想点到为止,奈何架不住流放者们的热情招待,顺便练习了一下分身的使用,血焰可以化作人形出其不意地来到敌人身后,哪怕被击败也可以引燃自身化为火焰做最后的反扑,当然,用来清理“垃圾”也是相当好用。
通过对于残像和流放者们的友好问候,古兰格还发现被击败的残像所留下的声骸会被自己的血刃所吸收,而不是被收录进终端,被哄睡着的人,他们的灵魂火苗也会被收入刀身,每当有新的灵魂收入刀身周围的血雾便会更加浓郁。(这怎么还整成叠杀人书了)
“既然你能够吸收灵魂,那就叫你【噬魂】吧。”
毫无疑问,今晚获得了很大的进步成果,当然这一切还是离不开热情好客的流放者和残像们,对此他们的表述则是。
《你都叫兄弟了,那我还能说什么?太性情了。》
在这昏暗的山谷中,一切再次归于寂静,只剩下篝火旁那个黯淡的身影正在独自叹息
‘我的火焰有名字吗?’
‘【朱狱】,【白华】,死亡与重生’
离开山谷后,望着寂静的夜空,古兰格随意找了一棵大树靠下休息,顺手点燃了一簇篝火,从一旁的溪流中逮了几只自愿献身的鱼,简易处理过后便放在篝火上烤了起来。
闻着烤鱼散发的浓郁香味,古兰格不禁感慨自己还宝刀未老,至少过去学过的厨艺还清晰记得
“当初醒来时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死而复生?我记得【死亡】并不是具象化的事物,为什么我会与它产生共鸣?”
回忆着困扰至今的难题,古兰格无奈揉了揉额头,苦思一番过后,决定将一切抛之脑后,静静享受这短暂的宁静。
无垠的平原在夜色中铺展,像一块巨大的、吸尽所有光亮的墨色绒毯,直抵模糊的地平线。一棵孤树的轮廓下,一个身影半倚着,身下的青草被压伏,无声地衬托着他。他仰面朝天,目光沉入那深邃得令人心悸的穹窿。
绝对的寂静笼罩着四野,没有虫鸣,不见萤火,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头顶,寒星如亿万枚冰冷的银钉,深深楔入无边的墨玉天幕,清辉洒落,带着侵骨的凉意。星群在暗河中翻涌、明灭,竟比沉睡的人间更显喧嚣。天高地迥,万物都沉入无声的黑暗,唯有树下的身影醒着,长久地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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