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小巷都是灯笼,形状各异,活灵活现的小动物灯、栩栩如生的花卉灯,还有八宝玲珑阁的竹灯!每一扇门、一扇窗,乃至是屋内的人影都宛如实景!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平日里有宵禁,今晚却可以彻夜不归,男女老少相约出行,才子佳人更是随处可见!
难怪周妈妈今日让她穿红色,当初都是红色,其他颜色反而更打眼。
真正的灯会还没开始,就已经足够眼花缭乱了,李予初没见过灯会,北地民风淳朴,男女大防聊胜于无,上元节只是吃汤圆而已,倒是祖父会给她做灯笼。
眼前的一切都格外新奇,李予初买了糖葫芦,四个人,一人一个,刚咬了一个山楂下来,就听见……
“姑娘小心!”李予初一个不留神差点就进了御河,估计是人太多让三个丫鬟赶不上,一阵天旋地转后,李予初只能感觉到自己腰间的一只手。
“姑娘,在下唐突了。今日人多,姑娘可不要随便离了随侍。”
面前的男子白衣猎猎,上面的花纹却不显,面冠如玉,身后是三五成群的随从,像是某家的二公子,若不是那日四海阁搭过话,李予初是断断认不出眼前人是七殿下的。
“多谢公子,他日有缘,定请公子一杯薄茶。”李予初匆匆理好裙摆,略施一礼,七殿下想比是今日负责京都安宁,护百姓安然过节的,既如此,又何必点破,再者,今日亦是面帘隔面,算上今日也只是两次,七殿下应该认不出她的。
七殿下回了礼,看见她的丫鬟过来了也带人走了。
“主子!您没事吧?”立夏一脸紧张,连着寒露姐妹俩都一脸懊悔。
“没事,今日人多,是我自己一时走了神,那位公子刻意隔着自己的大氅,他的手连我的衣服都没碰到,不妨事,也不必让他人知晓,走吧。”李予初给她们安心,也在给自己安心。
可是,这个七殿下……
不仅文采斐然,还武艺不俗?当真是看不出来,都说七殿下是朗朗君子,看着的确像,可是,她总觉得他笑得没有温度,倒是有一种凛凛不可犯的感觉。
可一想到这种君子后院姬妾众多,就没那种遥不可及的感觉了。
真要说,那也算不上众多,毕竟,比其他皇子和权贵之家的公子,七皇子府算是干净的了,但,李家向来一夫一妻,都好几百年了,这么一看,李予初觉得众多这个词也没什么大问题。
这个人,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温润无害。
正想着呢,李予初发现有人在盯着自己……
“姑娘,可要看看这香囊?”一旁的小贩乐呵呵的看着她们,有些陈旧的衣服夹杂着不太平整的棉花,却很干净,那些香囊看着有些廉价,上面绣着各式的花卉和小动物,绣工倒是不俗。
“多少钱一个?”李予初看了看小贩冻得通红的手,有些皲裂的皮肤看着刺眼,过去拿起一个香囊,问。
香囊毕竟是姑娘家贴身的东西,没有谁会随随便便送外男,哪怕是上元节,也不行,都是买了送的,毕竟,这样不会出什么岔子。
“姑娘,您看看这个,这翠竹,多好看啊,跟刚刚那位公子可是绝配!”小贩小心翼翼的从篮子里拿出另一个香囊,显然布料和丝线都是上乘的,的确翠竹挺立,宛如活物。
只是……
“您误会了,我于那公子无意。”李予初不知那小贩是哪里来的这种想法,淡了三分笑意。
“姑娘,这可不能使小性子,那公子今儿可能收不少香囊呢!”
“……我不买了。”李予初自然知道,七殿下,贵妃独子,得宠的皇子就俩,他就是其中之一,极有可能是储君,就这,就能有多少人争着抢着,更何况,七殿下相貌不俗,才学斐然,又是人人皆知的君子。
所谓掷果潘郎,大抵就是来形容今日的七殿下吧。
但是,跟她没关系。
“哎,姑娘,姑娘!小人说错了,说错了,姑娘要是真想买,小人再送姑娘一个可好?这里还有别的花样的!姑娘!”小贩一脸懊恼,拍错了马屁,原先这是看这姑娘气度不凡,断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只想着把这几个上好的卖出去,却不想说错了话。
“还有几个这种材质的香囊?我都要了。”李予初脑海里浮现了小贩的手,又停下了脚步。
“好嘞!姑娘您看,都是我们自家绣的,绝对没有问题,姑娘放心,姑娘要是喜欢,我……”
“自家绣的?”她女红不怎么样,勉勉强强裁个衣裳还行,绣花这种事,她压根不会,倒是学了很久,祖父还找了苏州的绣娘,奈何她学不会,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时日日练剑的缘故,后来就放弃了。
但是,她知道,这绣花,不是区区农妇就能绣出来的。
做惯了农活的手,这种丝线她根本理不了,绣娘的手比脸都金贵,一个绣娘得从劈丝开始学,农户养不起绣娘,也养不了。
而富贵人家的姑娘学这个,全然是个意思,打发时间也好,给身边人做个什么东西也好,心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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