隅安院一片寂静。
落针可闻。
主屋里,圆桌前坐着两人,一个是及笄之年的玲珑少女,红色单衣衬得越发明媚娇艳,粉黛不施,依旧是光彩夺目;另一个端正大方,墨绿色衣裳上小片小片的银色京绣芙蓉花,眉眼之间,与对面的少女有几分相似,自有一股风情。
“母亲,我能不能不去?”李予初艰难的咽下嘴里的桃花酥,试探着开口。
国子祭酒府上的小公子,德才兼备、容貌端正,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为什么要去见见?
李予初有些一言难尽,这是……
盼着她早点儿出阁?
可是……
她有阿绍呢!
前两日还跟常笑语说早些打消念头、阿绍不日会来提亲,这转头她家亲娘就打算让她接触接触国子祭酒府上的小公子?
“那小公子现下也快到加冠的年纪了,后院清净,也是书香门第,没有多少事端,是个好人家。”
李许氏不动声色打量了下,将自家姑娘的表情尽收眼底。
“书香门第,肯定规矩多!古板又固执,死读书,读死书!话不投机半句多!”李予初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管他哪家的,今儿算是她冒犯了,总好过她回头闹得他家宅不宁的好!
“……”李许氏手一顿,细细想了想那日见过的小公子,看了眼瞪着大眼睛,无辜看着自己的女儿。
“你见过他?”
“何时见的?何地见的?因何得见?”
李许氏丢过来夺命三问,李予初讪讪说不出话来。
她……
没见过。
“你呀,既不喜舞文弄墨的,那……”
李许氏略微想了想,京都城的权贵公子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道。
“抚北将军府的二公子,品行端正,容貌上佳,虽说性子有些张扬,可到底还年轻,抚北将军府也没有多少规矩,老将军和夫人都是通情达理的人,长子早逝,二公子后院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人。”
李许氏自顾自点了点头,更何况,抚北将军府早年受过他们家的恩德,断然不会亏待他们家姑娘半分!
“……没有乱七八糟的人,也是有人!还不止三两个,对吧?”李予初喝了口茶,轻不可闻的皱了皱眉,而且,她记得那个二公子已经二十多了。
还性子张扬?那多半就是脾气不大好……
而且,二十多了,指不定已经有庶子庶女了,可能还不止一个……
脾气不大好,后院混乱,没有阿绍,她也不会嫁!
“……是。”李许氏倒是没想到这个,原想劝劝,说男子有通房侍妾是情理之中的,可转念一想,自家的儿郎都没有,如何能让女儿受这个委屈?
再者,又不是找不到后院干净如自家二郎一般的!
“那,大长公主府还有个……”
“母亲~您就这么盼着女儿出嫁啊?”李予初打断,再聊下去,今儿得把京都城的公子哥儿聊个遍!
李予初可怜巴巴瞅着李许氏,凑过去,抱住自家娘亲的胳膊,打算先混过去了事。
“既然你都瞧不上,今年的春闱也快结束了,不如……”李许氏没说完,摸着自家闺女的头,勾起了嘴角。
“娘!我待在家里不好么?母亲嫌我吃得多了?还是太费银子?”李予初皱眉,抱着李许氏不肯撒手。
春闱,那不就是榜下捉婿?
那是给她找夫婿还是给府上找幕僚?
“待家里很好,就是不常来母亲,唉……”李许氏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吃得也不多,也没见你从账房支过银子。”
“……”
李予初抬起头,瞅着李许氏,京都城的女儿家,一般十六七才嫁,迟的还有十八的呢!
“不逗你了,但这事儿还是得谈。”李许氏切切实实叹了口气,她何尝不想,可是,不能。
“大理寺有个后起之秀,家世一般,可你哥哥和父亲说这人能担大任,容貌昳丽,学识不差,功夫也不错,就是性子有些冷,你意下如何?”
李许氏总觉得少说了一个字,性子可不仅有些冷。
莫名想起那日俊秀少年郎的冷笑,可真真是冷到了四肢骨骸。
虽不知相爷和儿子为何都默许了这事,甚至让她来跟女儿说,可她还是舍不得,万一那人是个不会疼人的,自家姑娘身娇体弱的,怎么受得了!
就算他们府上能拿捏,可木已成舟,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接回了女儿,这也是事后做补救!
故而,这才先说了国子祭酒府上的公子和抚北将军府的,再不济,还有大长公主府的,可是,她家姑娘瞧不上。
李许氏细细打量着女儿的神色,心渐渐沉了下去。
只见李予初极慢的眨了眨眼,双颊绯红,兀自低了头。
到这,李许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什么“斗胆一求”,只怕是早就私下里贪恋她家姑娘了!
“安安,你是不是早就见过他了?”李许氏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啊?母亲说谁?没见过!”李予初闪烁其词,慌乱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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