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镜贤关了窗,问道:“刚刚跟你讲话那人是谁?”
“白天那个公子哥。”罗子蕴摇摇头坐下了,道,“只盼不是与我们同行。”
“怎么?”
“也没什么,就不大舒服。”罗子蕴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回身问道,“不过,我倒真想知道你怎么想的。我怎么看你不是真想合作呢。”
“还真不是。”罗镜贤坐到桌边道,“耍耍他们罢了,从前什么恩怨,谁都没他们清楚,我看他们也不是真心要买,要么就是想使什么诈,一两十匹布,谁信呢,今年江南的布匹价格大跌,李老爷还不是傻子。那大公子嘴上说着是主动和解,谁知道自己打着什么算盘。”
罗子蕴虽早先,料到是这样,但也还是不大高兴:“你若不肯答应,便不答应,做什么样子?连我都骗了。爹爹说过做生意要讲诚信。”
“他们不与我诚信,我们何必当靶子给他们使?”罗镜贤抬眼看着罗子蕴,“过去受了欺负,如今有了机会,为何不用?不使点诈,只会觉得罗家好欺负!”
“不可理喻!不过是三年前的一句话,什么办法报复不得,偏要暗中作梗?”罗子蕴眉间一蹙,仰起头来,罗镜贤不想人罗子蕴在外面发脾气,他语气缓和了些,道:“爹将罗家交到我手里,便是对我最大的信任,你相信我,我自有办法维护罗家,并一举报复李家。人善只能被欺,其余我不多说。你好生歇着。”
说罢罗镜贤便出了门,回身将门小心翼翼合上。罗子蕴大呼一口气,还是消不了憋在胸口的一口气。罗家也算百年基业,世代清誉,罗子蕴不能允许罗镜贤有豺狐之心。
次日,几人收拾好了再度前行。罗镜贤先上了马车,罗子蕴却站在原地,罗镜贤探出头来,发现罗子蕴一直看着不远处站在客栈门口的李元杰。
“姐?”
罗子蕴抬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那边道:“你猜李元杰下面会干什么。”
罗镜贤往上一看,正好见纪沛川出了门,李元杰立刻就上去搭话,纪沛川微笑着回了些什么,顺势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李元杰尴尬地笑了笑,又讲了几句话,纪沛川才算点了点头,便到一边去牵马。
罗子蕴道:“这位贵公子怕是要与我们同行了。”
罗镜贤无奈地摇了摇头,没说什么。钻回了马车。
罗子蕴也即刻进了马车,心道这李元杰也真是个十足的狗腿子,自家也不是没有权势,怎么就这么爱攀附权贵。正这么想着,就听有人在敲她的窗,罗子蕴一掀开帘,抬眼瞧,便见纪沛川站在窗前,身后一匹博硕肥腯的马,抬头跟她说道:“姑娘,昨夜屋脊话谈,纪某不知何处言语冒犯······”
“没啊,公子礼貌的很。”罗子蕴面无表情地应付了一句,末了还将帘子放下了。纪沛川登时就噎住了。他的表情由微笑逐渐变为淡漠,他翻身上了马,便往前去了。
远处趴在屋顶上的卢钊“啧啧啧”地摇头,远远地给罗子蕴的马车竖了个大拇指。这姑娘真是少有能让纪沛川尴尬的人。
纪沛川不过看在还能跟罗子蕴凑一句话地份上答应李元杰一同前行。但罗子蕴方才那句话足足斩断了他所有的话头。纪沛川在心里又把反复那句话琢磨了个遍,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不喜欢礼貌人。
这么走了一路,李元杰还是在变着法地跟他搭话,纪沛川对他话头则是能接就接,没半分不耐。比如李元杰问:“公子是去杭州城干什么的?”
纪沛川说:“探访故友。”
李元杰说:“那两位交情定然不凡,纪公子此番远行,实为不易。”
纪沛川就笑笑:“可以这样说。”
“纪公子为何不多带两人,我看公子没有佩剑,独自出门怕是有些危险。”
“问心无愧,也无物可劫。”
“这倒是。”李元杰点头道,“不过我看纪公子拿的折扇不同凡物,不知公子是什么······”
“啪!”李元杰话音未落,纪沛川手中的折扇正好掉落。纪沛川笑道:“光听李公子讲话,没留神。”说罢便停了马,翻身下去捡。李元杰就望着他下马、捡折扇、上马,三个动作从容不迫一气呵成。
李元杰在心里暗叹了一句:“必然是个世家公子,捡个折扇都这么雅致。”
罗子蕴在马车里才算舒了一口气,李元杰的话实在是太多了!走了一路也是讲了一路,那纪沛川也是,居然也没嫌他烦。纪沛川这番打断了话语,李元杰竟一时忘了刚才自己在讲什么,纪沛川再慢条斯理地上了马,驾马而行,李元杰都没想起来,而若要再重开一个话题,他也不知该怎么起头了。
方才是好不容易找了个话题聊起来,便一个跟一个往下套,有要问出他底细的私心,但这么一打断,他一句也没法开口。
纪沛川也没说话,神色淡漠,目视前方,腰背挺得笔直。李元杰努了努嘴,也没再说话,接下来一路都是沉默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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