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军一愣，这家伙吃错药了吧，竟较起真来了。他没回答，想起前世的一件事来。
楚城有一家集体工厂，叫楚城镇净水设备厂，是一家效益非常好的企业。九十年代改制时，楚城镇提出整体出卖给全厂职工。当时企业处于巅峰时期，评估的市值很高。职工们觉得政府出价太高，没人愿意出那笔钱。
后来的情况就有点狗血。原来的职工退出竞价，在一帮企业高层的鼓动下，大家另外注册了一个新厂。
他们借着原有的客户资源，把原单位的业务都抢了过来。在李建军穿越前，这家新工厂已经成功地进行了股份制改造，并且上了主板。
李建军生前还买过它的股票，也稍稍赚了一笔，而那家老牌净水设备厂硬生生的被整倒闭了。
杨曼琳是给排水专业的，这个净水设备厂生产的就是给排水设备。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李建军真是佩服自己胡乱联系的能力，但事实就是让他对这个企业产生了妄想。
同学们一路上都开范冲赢的玩笑。不过大家还是很够义气，一班人马转过了四、五个主题园区，终于在梅园看见了七七给排水的几位女生。
她们也是踏雪寻梅来了。
范冲赢在雪地里找到了在堆雪人的杨曼琳。
当着这么多的同学和游人，范冲赢知道她做不出让自己难堪的事，于是厚着脸皮在杨曼琳身边又是帮着捏雪块，又是各处寻找装饰物，搞得七七给排水的男生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往这边看。
李建军他们也没有真的搞什么主题班会。他们在植物园遇到了Z大的好多熟人，是这一场雪给了这些大学生走出教室的理由。
管东豪拉着李建军转了好几个园区。
他要找牟欣欣。
李建军反正逛哪儿都是逛，就陪着他一路找。两人都摔了好几跤。不过，李建军有点不明白，牟欣欣从来都没有对管东豪另眼相看过，他怎么就那么有信心？
走到竹园，进到一片紫竹区，李建军说自己走不动了。管东豪也有点喘，才失望地停了下来。说：“妈的，这妹子怎么那么能走。我们都绕了这么长的一段路还是遇不到。”
李建军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脸神情严肃，说：“她什么时候告诉你要来植物园了？”
管东豪也笑了，说：“这不是安慰一下自己么，要不怎么好意思让你也陪着绝望呢？”
李建军想，我才懒得绝望，又不是姗姗。嘴上什么也没说，只看着他笑。
管东豪话题一转，说：“你老实交代，今天那句‘冬晨踏雪行’是不是有特指的？老范踏雪寻到了他的梅，你的梅是哪一朵？”寻思了一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知道了，是潘莹钰。这妹子一下午都跟在你身边。”
李建军差点笑喷了：“一下午跟在我身边的是谁啊？你说。”
管东豪想想也是，是自己拉着他寻了一下午的牟欣欣。说：“好，好。算我瞎话，我们回去吧，也该集合了。”
李建军被给排水的杨曼琳勾起了前世的回忆，一下午都在计划一个新的项目。他要准备资金，到了九十年代，一定要把那个改制的净水设备厂买下来。
他想起，到了那个时候，计经委是很重要的部门，企业改制的方案需要他们通过。
记得当年母亲单位改制的时候就是这样。因为当时他们单位有很多领导的家属，在好多条款上职工和主管部门的意见达不成一致，焦黄地区计经委还派过监察员，在他们厂里驻扎了一个多月。
李建军突然觉得潘莹钰好像可爱了起来。他真是佩服自己的厚脸皮。她父亲在八十年代是焦黄地区计经委主任，他有这个印象。
回来的车上，潘莹钰紧挨着他挤在公交车的通道上。
路上车子不算多，但路口很多，驾驶员急刹的时候也特别多。站在李建军身后的潘莹钰身不由自，一路上不知在李建军的后背撞了多少次。
起初，她有点不好意思，每当到了路口或是转弯的地方，她总会不由自主地脚底使劲，让自己尽量站稳。后来，人越上越多。她也管不了，随着车身的摇晃，身子前后左右地晃荡起来。
李建军紧紧抓住拉环，开始还暖心地关照潘莹钰要站稳。慢慢地，乘车的人已经把过道挤得没有了缝隙。
李建军前世习惯了出门照顾妻儿，看车里越来越挤，让潘莹钰抓住自己的衣服，说不要被到站的人带下去了。前几站，都有站在门口的人被挤下去了，就再也上不来，只好等下一趟车。
潘莹钰一直觉得李建军是小学弟，今天才发现他竟很会照顾人，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当第一次自己撞上他后背时，前胸软软地挤着贴到了他身上。李建军大概被挤得太紧，没有反应，她却一阵激灵，脸也红了。
她长这么大，记忆中，这是第一次和父亲以外的异性靠这么近。虽然隔了厚厚的两层棉衣，她心里却一阵燥热。
李建军仍然看着前方，手使劲拉着拉环，看起来连回头都困难。
潘莹钰发现自己今天有点流氓，但心里确实快乐着，当然还有一点点娇羞。
车子一路颠簸停在了东门。
几个乘上这趟车的同学用力挤了出来。其实，他们根本不用挤，这一站下的人很多。
李建军延续着前世的情怀，给自己加上了一个中年大叔的责任。他数了数人，这趟车下来的有六人。
其他同学都回去了，李建军说自己要等费喆他们。
回来时费喆说好，他要看着所有的同学都下了车。
潘莹钰一听，说自己陪他一起等。
李建军说太冷了，自己一个人就行，让她也回去。
潘莹钰拍了拍自己冻得有些僵冷的脸，说：“不冷，不冷。”
说着，嘴里出来一阵白气，看着李建军，眼里破天荒的泛起一股温柔。
李建军第一次看到这铁娘子眼里的柔情，一愣，定定地看着，眼睛竟移不开。
潘莹钰摸了摸自己的脸，轻声哈着气，问：“怎么了？我有什么奇怪吗？”
李建军尴尬地收回了目光，瞎笑着：“你还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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