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搁太久了。”崔嫣说，“如果早一点，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必须如此么？”萧钰询问道。
承八只有十岁！
“如果截肢，我有九成的胜算，如果保留这条腿，只有大概两成的胜算。”崔嫣有所保留地说道。
事实上，截肢的话，她有十成的胜算，可是，话不能说太绝对了，谁都不能保证意外的存在。
两成！
萧钰握紧了拳头，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要尽快做决定。”崔嫣表示，拖得越久，对承八越是不利。
萧钰沉下眼，眼中波光流转。
从心里讲，他希望承八活着，即便是不择一切手段，他也要他活下来。
可是承八还这么小，萧钰不敢想，要是没了腿，他今后要怎么生活？再者，承八的性子一向要强，要是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腿没了，不知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将心比己，若是彼时，他处于承八今日今日之景，他宁可不要性命，也要保全这一双腿。
是，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可是，如果像个残废一样，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拼尽全力赌一把！
“这件事，要承八自己决定。”思虑片刻后，萧钰跟崔嫣说。
“他是男人，人生的路，总要他自己选择。”于凤谦也附和了一句。
和萧钰的想法一样，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他们都不能为承八做主。
崔嫣看了看萧钰，终是点了点头。
这个少年，何其幸运。
净了手，拿起银针，朝承八身上的大穴扎了上去。
因为疼痛，承八的眉头拧了起来。
疼，疼……
哪个杂毛拿针扎小爷，活腻了不成？
太疼了！
他想要醒过来，把扎他的坏人碎尸万段，抽皮剥骨。可是，疲倦、困意，却像是潮水一般，将他整个淹没。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控制不住地一直下沉着。
他好困，好困……
好像也不是那么疼了，休息会儿吧。
似乎又看到了母亲的脸，一如记忆中那般柔美、温婉。
她的笑容很慈爱，她的眼神极尽宠溺，如冬日暖阳，将心底所有的阴暗驱散。她开口，低低将自己呼唤：
“小八，小八……”
“来娘亲怀里……”
“娘，你是来带小八离开的么……”小八眨巴着眼，哽咽道。
“娘，小八想你……”
她朝自己伸出了手。
承八挣扎着扑了过去，可是娘亲的身影却越来越远。承八挥舞着手，想要将那影子抓住，却如何也抓不住。
娘，娘……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小八，你是坚强的孩子。”
“小八，答应娘，好好活下去。”
那温婉的脸，慢慢变淡，最后消失。
娘，不要离开我……
娘，不要离开小八……
“小八！小八！”
清脆的声音，似暮春林间嬉戏的黄鹂，好听极了。承八不由得停下挣扎的身子，安静的那清脆的鹂叫。
“小八！小八！”那黄鹂的声音，虽然好听，却好像有些焦虑呢。
“如果你想保住你的腿，就赶快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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