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孤慌慌转过头去:“天冷,你头发未干,快快回去!”
他语气却是有些严厉。
顾娇莫名,仍旧乖乖进去了。
阿孤卸了车,阿黄涎着口水上前,果然,阿孤又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正是卤得香喷喷的牛肉。
阿孤扔了两块出去,阿黄还没反应过来,阿白从旁边冲出来,朝阿黄示威。阿黄无奈,只得先谦让给阿白。
顾娇坐在灶眼前,用帕子擦着头发,与阿孤说话:“家中只得两颗鸡蛋了,我正愁着不知吃些什么呢。”火光熊熊,少女一双白净的柔夷擦拭着如云的发丝,又因靠得太近灶眼,脸上热得起了些红晕。
阿孤不敢看她,只管盯着那两颗鸡蛋:“做个蛋羹罢。”
他将两只鸡蛋打成浆,又不晓得从那里掏出一块火腿来,用刀片下薄薄的一片,细细切了,撒在蛋浆上,放在米上蒸。
顾娇的头发总算干了,她松松地在后面绾成髻,乖巧地等待开饭。
外头的风刮得越发大了,冷意渐起,阿白和阿黄都挤进灶房来取暖。
两人在灶眼边吃着饭,阿孤看顾娇,见她身上仍旧穿着夏衫,便说:“上回买的裘衣有些厚了,明儿我到沽衣铺中,再买上几件夹袄与你。”姑娘多爱美,难为顾娇这些日子总来来回回穿着那几件褐衣。
“若给我买,阿孤也要买。”顾娇方才才看到阿孤脚下仍旧穿着草鞋,露出几只脚趾来。她听沈四说,冥州最冷的时候,能把人的耳朵给冻掉呢!能把人的耳朵都冻掉的,应该是极冷极冷的。
见顾娇总看着自己的脚,阿孤笑道:“我一日总在外头走着,浑身热乎,用不着穿太多。”
“我听说沈四姑娘说,沈家作坊冬日里总会燃火盆,却不是太冷呢,我也用不着穿太多。”
阿孤无可奈何道:“一起买。”
顾娇顿时雀跃起来:“正巧我这几日得空。”
“前两日才忙得不可开交,怎地……”阿孤疑惑道。
盛妈妈在沈家作坊做监工的事情,顾娇并未告诉阿孤,也实在是她这些日子太过疲累。当下得了空,她便一五一十地和阿孤说了,未了道:“一百两我自是没有的,我亦不去赴约。这盛妈妈想来是欺上瞒下的主,没少干这些龌龊事。”
阿孤却蹙了眉:“你是说你站在作坊大门外,便有人将纸团塞与你?”
“约莫是被盛妈妈收买了罢。”顾娇说。
见阿孤仍旧蹙眉,顾娇忙安慰他,“我一个穷困落魄的小师傅,谁会想害我?”
阿孤摇摇头:“假如她最终想害的,是沈大公子呢?”还有你的小命呀。
顾娇一双美眸顿时睁得老大:“原来是计中计!我本以为是盛妈妈贪财呢,没成想她背后还有人。阿孤,明日午时,我们便去会一会那盛妈妈。”
阿孤:“……”他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秀水巷子里的李家粮铺,铺子极大,鼓鼓囊囊的麻袋堆出店外。粮铺的生意极好,除了店中的掌柜大叔,还有两三个长相亲切,手脚麻利的小伙记。
有好几辆牛车、马车停在门前,那几个小伙记马不停蹄地搬着麻袋,掌柜大叔倚在柜台处,正噼里啪啦地划拉着算盘。
一辆牛车缓缓停下,驾车的是一个黑峻峻的年轻小伙,浓眉大眼,很是精神。年轻小伙还未跳下牛车,一个小伙记便迎上去:“客官要些什么?”
年轻小伙却说:“我娘亲是盛妈妈,她叫我来你们这里取一百两白银。”
小伙记却有些茫然地看着年轻小伙。
里头的掌柜大叔赶紧喊道:“小伙子,你莫不是寻错了地方。我家老婆子便是姓盛,我们的儿子可没有你这般年轻咧。”
“不可能,我娘亲是盛妈妈,是伍家大姑娘的乳母。近来我手气不好,输了好些钱,我老爹便叫我去寻娘。娘说她没有钱,叫我来秀水巷子的李家粮铺来要钱。你可不能仗着店大,便欺骗我。”
他说得振振有词,言语确凿,那掌柜大叔将信将疑地看了一遍年轻小伙,一时不能确定。周围的那些人虽然没有议论,却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方才那些急着要走的,也不走了。
掌柜大叔顿时被气得面色青白,指着年轻小伙,却不晓得说什么。
这时忽而从店中走出一个大姑娘来:“爹,这是哪来混混,诋毁娘的清誉,我们不要理他。”她边说着,却朝四周仔细地看了一遍。
年轻小伙却拧了眉,紧紧盯着那大姑娘:“我爹老说,我娘挣的钱都给你们老李家了,我还不信。如今瞧你穿金戴银的,那头上的簪子,可够我爹吃好几个月的粮了。”
大姑娘也气了:“阿元!阿宗!快快将这混混赶走!”
那年轻小伙闻言,拔腿就跑:“不好啦,要杀人啦。”他跳上牛车,老牛哞哞一声,拉着牛车跑了。
大姑娘和掌柜大叔气得浑身发抖,周围的人正要离开,忽而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哥捧着一个看似沉甸甸的托盘,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声音清朗:“哪位是掌柜的,有位盛妈妈叫我送一百两白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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