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觉得她过得很好？”宿淋反问，“你要说的无非是少了那点对弯弯绕绕的敏锐度，可是她现在不需要了，嫁给了自己喜爱的人，丈夫对她一心一意，将她疼入骨，甚至可能白头偕老，这难道不好吗？”
“可是她如今这副样子……”
“四王女知道的吧。”宿淋喝口茶，聪慧如四王女，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为想要的生活舍弃一些东西，这是她的选择。或许她心底也是想要过这样的生活吧，如六王女般，肆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不喜欢的人不用再装亲近。
“你怎么知道？”张幕觉得她越来越神秘了，这本应该是宫中之事，她却清清楚楚，如数家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宫里生活过的。或者，她的确生活过。张幕再次想起了那个六王女殿消失的女官，难道她就是那位宿淋女官吗？
宿淋笑笑，说：“我只是猜测，是不是，应该你来告诉我才对。”算算日子，四王女应该是怀孕了，木大人的第一个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呢。
马车重新开始行进，车厢里头暂时停下了交谈。
张幕也抿口茶，不太适应茶的味道，便将茶杯放下，说：“我在王宫里当差的时候，不喜欢的人之一便是四王女。与六殿下相比，她无论怎么装饰，都是眼皮子浅的。一朝得势，连带着手底下的人都飘飘然起来，自以为地位可以超过六殿下。”
“六殿下啊……”宿淋重复了句，好奇地问她，“听说你曾在六殿下身边当贴身女官，你觉得六殿下是什么样的人？”
“怎么？对六殿下好奇？”张幕并不奇怪，六王女在岳国的影响力可以堪比任何一位王子，甚至还有人传言，若六王女不是女子，先国王传位给谁，还不一定呢。
宿淋诚实地点头：“以前说书人老是在说六王女的事迹，这不是好不容易来都城了嘛，不知道能不能亲眼看见她。”
张幕歪头，说：“六殿下向来深居简出，你见着她的几率恐怕很小。”
“这样啊。”宿淋无所谓地耸耸肩，发现他们已经出城了，便问张幕，“我们到那儿还要多久？”
“大概半个时辰。”
秋日里的枫林景色的确壮观，满山的红色铺天盖地而来，鲜艳得张扬。山脚下已经停了不少马车，看得出来都是贵族的车驾。也是，在贵族聚集的地方，即便张长老说平民也可以自由出入，为了不冒犯贵族，惹来事端，一般人都会避开。
张幕和宿淋下了马车，剩下的一段到山顶的路要自己走上去，幸好山坡并不高，即便是宿淋这样缺乏锻炼的人，应该也可以爬上去。
虹麦跟在宿淋的身后，显然被眼前的景色震惊。在小镇里头，哪可能看到这么多高位贵族聚集在一起。至于枫林景色，她们见过更高的山，更美的景，倒是没那么惊讶。
宿淋小声和她说：“这里人多，你待会儿就跟着我。”
“嗯，我明白的，姑娘。”虹麦说着，又上前了一步。在她跟着宿淋的时候，从没想过以后会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小心为上吧。
张幕和宿淋并排走着，时不时会解释些这里的风景，还有周围的人。人虽然比往常多，可是大多散乱在各处，她们见到的也没几个，有些还因为和张幕并不熟，远远行了个平礼便好。
走到半山腰时，张幕突然兴奋地快步向一边走去，宿淋停下脚步，望着她和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打招呼，那女子周围跟着四五个侍女，看起来都是认识张幕的。这人恰巧宿淋也见过，张家旁系的张夷绺。
见宿淋识趣地没有跟上来，张夷绺小声和张幕说：“都城里都传遍了，说是你哥哥带了个侍妾回来，容貌倾国倾城，才华横溢，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
“喏，那个不就是？”张幕冲着宿淋扬了扬下巴。
张夷绺又仔细看了看宿淋，夸张地说：“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倾国倾城呢？你哥哥什么时候好这青葱小菜了？”
“喂喂喂，光看外表就下定论过分了吧。”张幕向宿淋招了招手，宿淋见状走了过来。
张幕介绍道：“这是我们旁支的张夷绺小姐，为人最是豪爽，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多。”
宿淋躬身行礼，称她为“张小姐”。
张夷绺围着她转了转，抓抓头，充满疑惑地说：“张大少到底是看上你什么了？难道是你的才华实在太过惊人？”
“我略懂几个字，称不上是有才华的人。”宿淋笑道，如此直白的贵族小姐的确少见，加上她之前帮过自己一次，对她的印象自然很好。
“这胆魄倒是不错。”张夷绺点点头，终于找到了她一个优点，不过这离说服张夷绺接受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美人还有一段距离。
张幕打断她的打量，说：“我们是来赏枫的，今日人怎么这么多？”
“还能是为什么，王后陛下亲自来了，陪同的贵族小姐们这么多，来捧运气的也不少，这满山都要被挤满咯。”张夷绺是在这儿躲懒的，来的时候没打听清楚，来了之后才发现这么多人，想走都来不及了。
张幕吃了一惊：“王后陛下？她怎么出宫了？”
“听说是和九王女一起来的。我猜想，她是想和九王女打好关系吧，毕竟六殿下出嫁后，红凤军基本就是由九殿下在管，没过几年，那支军队便是她的。你以为国王陛下心里没有想收回的意思吗？”张夷绺明人不说暗话，将王后心里头的小算盘说了出来。
“九殿下才几岁，这么着急。”张幕对九王女的印象并不太好，倒不是对她本人有什么意见，而是木夫人曾经的作为，连带着限制了九王女，有势时巴结，失势时远离，纵然是人之常情，终究还是落人口实。
“当然着急。王后陛下如今可是除了民意支持，什么都没有。”张夷绺撇撇嘴，显然也是看不起的。
宿淋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今日就碰见那个本应在王宫里的傅飒。如今她顺利登上王后之位，要操心的便是如何巩固自己的位子吧。
“走吧，我们该上去拜见的。”张幕叹口气，如果她是个身份一般的，可能王后连见都不会见，偏偏她是张家的小姐。
宿淋适时开口：“我就不去了吧，我的身份不太合适。”
张幕却一把抓住她，摇了摇头，她一定要去！宿淋一头雾水，按理说她只是张禹恭的身边人，根本达不到去见的层次，张幕为何要拉着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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