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一字一顿地说着。
他或许理不清沈沐晴歪歪扭扭的计谋。
可有些事,他却不是傻子。
沈沐晴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一下,而后继续将地上收拾的干干净净,她道:“嗯。”
良穆的脸色不太好看,良久开口道:“虽然有些事我不太擅长,可我了解你,你是一个有直路从来不走弯路的人,就这件事而言,轩辕安渝最近一直在调查如烟阁,我不相信他什么都查不到,更何况如烟阁和你我之间的关系如此明显,只要如烟阁倒了,他会是……”
“良穆。“
沈沐晴开口,打断了良穆的话。
良久,她抬起眼眸,看着良穆挤出一抹笑意,道:“我相信他。”
说罢,沈沐晴起身,将抹布清洗干净。
良穆的手撑在地上,眼眸中的光终究全都暗了。
早知道的结果,却偏偏要自己再听一回儿。
就好像早已知道眼前是悬崖峭壁,非要自己挑一回儿才会满足。
她的背影就在眼前,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她渐行渐远,让他一点也抓不住。
良穆开口,道:“沈沐晴,你不会看上轩辕安渝了吧?”
沈沐晴的背影一顿,笑道:“对对对,他人帅位高权又重,你不是也看上他了?”
她的声音含笑,却和之前听起来全然不同。
这不是良穆第一次问她这个问题,可他却是第一次从她的声调里听出了一丝犹疑。
他的手掌攥紧,目光凝住,依旧看着她的背影。
沈沐晴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却闭着眼长吁一口气,转过身时脸上已没有半点不妥之处。
她开口,道:“行了,收拾的够干净的了,刘伯应该这几天就会回来,有了消息马上通知我,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毕竟如烟阁早一天开门,你的小金库就多装一天的钱,省的说我亏待了你。”
良穆的面上也恢复了嫌弃的表情,道:“沐晴姐姐,我现在深刻的怀疑这事就是你干的,就是为了防止我从你如烟阁里拿钱,阻碍我年纪轻轻走上京城第一首富的路线。”
“得!你还真猜对了,刚才那些小厮都是我请来演戏的,你就好等着吧,等到三年之后如烟阁的收入不归你的时候,如烟阁就恢复正常营业。”
“沈沐晴你想的美,这几天从三年里扣!”
“切,吝啬鬼!”
“这叫轻打细算!”
“……”
良穆和沈沐晴你一句我一句,又恢复了斗嘴的状态,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吵了半天,两人都口干舌燥,良穆倒了两杯茶,递给沈沐晴一杯,道:“今天你得留下来给我做饭,以慰藉我吓得半死的幼小的心灵。”
沈沐晴瞧了瞧他,挑眉道:“你幼小的心灵天天被我吓,你不照样活了这么大?”
“沈沐晴!”
“干嘛?!”
良穆对上沈沐晴的目光,眼神又移向旁边,哼道:“你……做不做吧?”
“不做,今天还有事呢。”
“什么事?”
“正经事,最近从沈正擎那儿骗来两家店,掌柜的死活不松口,我去探探虚实,顺便吃点饭。”
良穆磨磨牙,“你出去吃饭我怎么办?”
“自己煮面呗。”
“……”
沈沐晴走上楼梯,道:“不和你闲扯了,我去和大师兄告别,今天如烟阁没人,记得给大师兄也做一份。”
良穆嫌弃地抬头指了指楼上,道:“我给他做?!”
“难道要大师兄给你做饭?”
闻言,良穆好像想起了年幼时的某些黑暗料理,他抽了抽嘴角,喉咙和胃里都有一种诡异的感觉蔓延开来。
良穆扶额,终是认命地去厨房做饭了。
沈沐晴看着良穆离去,上楼去找赵恒瑞了。
怎知屋内空无一人,只留下画了一半的“孤刹之图”。
沈沐晴心中狐疑,可依照赵恒瑞的性子,突然消失什么的也不算奇怪。
她确认赵恒瑞把无常剑带走,便放心地离开了。
沈正擎送了她两家酒楼,两家酒楼的规模都差不多,虽比不上如烟阁和醉春苑之流,可混个京城的中等偏上还是可以的。
两家酒楼的掌柜串通一气,都看不起沈沐晴这个靠冲喜爬上高位的庶女。
索性对于嫁妆地契一事一拖再拖。
沈正擎不争气,刚好让他们把所有的账目都揽入自己的腰包里。
两个掌柜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只要押住了其中一个,让另一个乖乖吐口也容易。
沈沐晴想着,便去了最近的一家横雨酒庄。
横雨酒庄的生意还算不错,加上此事正逢饭点,沈沐晴去的时候剩下的位子已经不多了。
小厮将她引到单间,沈沐晴点了两道菜,菜的味道不错,服务也甚好,看来只差收回来的问题了。
她吃的差不多,身子倚在座椅上,看着桌上残余的饭菜思索着地契的事情。
她正想着,忽是隔壁传来一阵杂闹的声音。
沈沐晴狐疑起身,这才发现两间单间之间唯有一柄很长的屏风相隔,对面的声音在这边也能听到些。
一道粗粝的男声从隔壁传来,道:“有我雪豹帮罩着,吴掌柜不必担心,别说是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就算是她老子来了,本帮主也不怕。”
“是是是,多谢豹帮主了。”
雪豹帮?
沈沐晴眸间轻转,居然这么巧?
沈沐晴搬着凳子坐的离屏风近了些,继续听着那一边的动静。
虽看不见人,可听着声音,沈沐晴大抵能猜出隔壁是横雨酒庄的吴掌柜和雪豹帮的人在闲谈。
吴掌柜唯唯诺诺,豹帮主甚是威风。
两人谈得是地契嫁妆的事情,至于豹帮主口中的黄毛丫头,应该就是指的沈沐晴。
几杯酒下肚,豹帮主拍了拍胸脯道:“你放心,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本帮主说到做到,绝不食言,你别听外面说我们是什么杂帮派,我雪豹帮在京城的势力不容小觑,如烟阁听说过吗?说什么背景特别可怕,关门了吧?!本帮主和你说,他们就是因为怕本帮主才关门的!”
吴掌柜惊异道:“原来如此……小的还以为……”
“你以为个屁,在京城,本帮主跺跺脚,皇帝老子都得抖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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