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微微皱眉，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但是如果自己叔叔说的是真的，那么小姑娘，研究员，小小年龄吃完几百个苹果......
程亦和李欢对视了一眼。
那就只有漆染了。
两人眼神中都闪不了惊讶，程亦的心跳开始加快，如果那个小姑娘真的是漆染，是不是证明她和漆染之间，从小就遇见过。
“那个时候我还觉得你莫名其妙，直到跑到果树林里看，目测两百多个苹果，都被摘的光光的，那个小姑娘还专门挖了一个坑，放他吃完的苹果核，那个时候你就跟我说，以后要找一个能吃好多好多饭的老婆，天天带到我家来，把我给吃穷了，让我以后再敢骗你。”
“这些事情可能都不记得了，但我却记得很深，因为那次事情彻底改变了我。我原先是不相信那个研究员说的话的，他说通过基因改造，能完成很多事情，创造出超人类，改变这个人类的进程，原先我是不相信的，但是看到那几百个苹果都被那个小姑娘吃完之后，我对此深信不疑。”
“之后我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我找到了那个研究员，通过他接触他幕后的组织，开始关注生物科学方面的事情，知道的越来越多关于基因方面遗传科学的知识，我就越发不可自拔，在听过他们的讲述之后，我觉得我可以和他们共同开创一个人类的新纪元。”
“你知道的，我以前是对经商没有兴趣的，从他们给我的宏伟蓝图的刺激下，我开始痴迷经商赚钱，开始成为他们的金主，我试图劝说你爸一起，但是他说我是失了智......”
“我爸的车祸，是你们害的？？！”程亦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冲了上来，拍桌子质问。
“小亦，你怎么会这么想？当然不是！”程健城的语气不似作假，程亦稍稍松了口气。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亲叔叔了。
“后来的事情，你也应该差不多都知道了......”
他对钱的执念越来越疯狂，不惜动用职权便利，跟新宏合作，帮新宏揽了不少钱。
程健城似乎执意要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
他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忏悔，不像是求饶，就单纯的像是一个老人，在向晚辈絮絮叨叨的讲述自己的生平，讲述自己的过去。
程亦就这么坐在那里听着，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坐在这里，好好的说话了，即使是像现在这样，他叔叔说，他听着。
程健城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讲着，程亦也就这么听着，有些事情，他已经了解，有些事情不知道东西，他叔叔也帮他补齐了。
“那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你要提防他们狗急跳墙，做出最后的反扑。”程健城说完所有，沉默半晌，才在最后，补充了这么一句话。
程亦微微一愣，如果他没有会错意，他的叔叔，应该是在提醒他。
程健城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程亦这才发现，他叔叔跟上次比起来，仿佛老了不少，也不再像上次一样，神采奕奕......
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向门口，程亦喉结微动，开口道：“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程健城眼里闪过欣喜，转身看向程亦，“我准备回以前咱们乡下的院子里住，那里这些年一直有人在打理。”
“你的......”程亦抿了抿唇，“你的所有股份，我都没动，你还可以......”
“我知道，我还有分红，那些东西，足矣让我后半生衣食无忧，我知道......”
你一直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
你对你好，你一直都会念着，想着。
“小亦啊，情感，是第一大忌。”
太过有情义，会造成自己有太多的软肋。
“这辈子就这样了，改不掉。”程亦轻笑一声，“我和漆染结婚的时候，你会来么？”
“你希望我来，我就来。”说罢，程健城转身就走了。
“我去送送他。”李欢赶紧追了上去。
他看出来了，这对剑拔弩张的叔侄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作为助理，他要有点儿眼色。
程亦看着已经没有人的门口，轻轻叹了口气。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就如同，他在小时候就见过漆染一样......
他完全不记得小时候跟漆染见过面，只记得好几棵树的苹果，一下午被吃了干净，于是他心里就一直有一个印象，就是有人，能够轻松地吃很多东西......
也许即使是不记得，潜意识里，他也一直在寻找这个人呢。
想到这，程亦摸了摸自己自己有些发闷的胸口，转眸看向窗外。
漆染，你在哪里？
我很想你。
。
事实上，漆染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那个地址一直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脑海里，但她从来都没有去过，直到上网查了查目的地，差点被其中的公里数给折服。
她从来没去过那么偏的地方，几经周转，漆染终于坐上了前往那个小城镇的老式绿皮火车，漆染一直以为这种火车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但没想到，它依旧在这里发光发热，成为这里必备的交通工具。
火车上只有硬座，车厢里十分拥挤，车速很慢，一路上走走停停。火车的窗户是开着的，漆染感觉自己每坐一会儿车，就要把杯子里面的水倒掉，因为全部都是沙子。
漆染凝视着窗外，窗外都是沙丘和戈壁，一望无垠，荒凉的很，若是没有经过刚才那个小镇，漆染都怀疑，这种荒凉的地方，怎么会有村落。
戈壁上，不少防风的沙棘树，在那里摇摆着和风沙对抗，龟裂的小土丘，仿佛一群肌肉发达的或蹲或坐或卧的被扒光了毛皮的虎豹，光着身子给太阳炙烤，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让人从心底里觉得荒凉。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有需要的吗？来，腿收一下，前面的让一让。”
耳边传来熟悉的售卖声，才稍稍把漆染拉进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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