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缟素的赵兴对着嫣凝打了个千儿,“奴才见过夫人!”
“起来罢!”
未看到福康安,嫣凝心中的欣喜少了许多,面『色』与之方才有些落差,不过赵兴倒没在意嫣凝。他起身,呆呆的看着立在嫣凝身侧低头脸红的竹香。
嫣凝命人把德麟送去了书房,转而看着一直盯看着竹香的赵兴。待他瞧够竹香后,才开口询问福康安在何处。
赵兴有些窘意的垂首道:“奴才在城外与将军分开,将军先去了太后灵殿,让奴才回来府上报平安!”
嫣凝见赵兴风尘仆仆,知晓他一路上定是赶路累坏了,便命他去歇息。赵兴行礼后,刚走到院门处,管家从外面一脸焦急的便进了建功斋。
他对嫣凝行了个全礼,“夫人,皇上跟前的姜公公来宣皇上口谕。”
圆明园内鎏金、苍白、青翠参杂着,道路两侧青翠的树木都装点了白『色』的绢丝宫花,一簇簇的开在满是嫩芽的枝桠上,鎏金的琉璃瓦折『射』了春光洒到垂首黯殇的缟素宫人身上。
绮丽花簇被隐藏,却掩不住枝桠上含苞欲放的征兆。这般初始的季节,生生的被连绵起伏的莹白所扼杀。
肃穆中的殇愁令嫣凝觉得脚步如同连在了宫砖上,抬起来沉重无比。
她看着前面引路的吴书来徒弟小姜子,年龄稚嫩不过十五六年岁。他一身玄『色』太监装隐在缟素之下,身子躬着,连帽子也套了白布,只『露』出了红『色』的圆柱顶子。
嫣凝在皇上身侧当值的时候,曾经与他有些往来,不过甚少,每次只是数语而已。在富察府前院厅堂看到他时,嫣凝连他叫什么都想了许久才想起来。
从赵兴一身的缟素,嫣凝也猜测到,福康安回京定是先去太后灵殿。
但是小姜子与赵兴前后脚到富察府,令她心中有些生疑,皇上定是不知福康安今日到京城,那宣她去太后灵殿与福康安回京不过是巧合而已。
一行人细细碎碎的行至长春仙馆,富察家的下人被挡在了宫殿门外。御前侍卫把整个宫殿围的水泄不通,怕是连雏燕飞雀皆可捉。
嫣凝随小姜子进了宫门,院内没有她想象中的卤簿喧天与宫娥太监簇拥,只有正殿守着八个御前侍卫。
月台高耸,玉阶层层铺垫。春光下,远远望去,似波光涟漪。
和珅与永琰立在殿前玉阶之下,他们看到嫣凝微微有些诧异,继而又是一副明了的神情。
这转瞬即逝的神情倒令嫣凝心生疑『惑』,他们为何立在此处,而不进殿内。连他们都立在殿外,皇上又怎么会招她进殿?
小姜子对着二人打千儿行礼时,永琰单手束在身后,双眸凝视嫣凝开口道,“皇阿玛已经在太后生前居住的寝殿待了三日,未出过殿门一步。现下富察将军在里面,望富察夫人可同富察将军劝皇阿玛切莫忧伤过度,伤了龙体。皇阿玛从小便疼爱富察将军,还望富察夫人能留住富察将军,陪伴皇阿玛身侧。也算永琰聊表孝心,话语一出,实在是惭愧!永琰愚笨,不及富察表兄如此文武双全!”
嫣凝直目相对永琰,他眸子通红似要沁出血来,忧思憔悴之态全然无了贝勒的贵气。她心中想要苦笑,他身侧立的是和珅,和珅这般的人物怎会让他落入其他妃嫔、大臣说烂的俗话中。这话不过是借她的口,以福康安之名说出来。
她想起永琰对她似有似无的情愫,面对帝王之位原也不过如此。她初识他时,是在木兰围场,那时的他对福康安尽是拉拢之意。而如今,话语间充斥着陷害屠杀之迹象。和珅终究是选了依附永琰,以等来日做他有功之臣。
嫣凝叹着和珅洞悉世事的锐利眸光,不过转念一想,福康安向来瞧不上和珅,纵使他有意谋反,怕是掌权后第一个要贬为庶民的就是他。
这点,和珅心中亦是清楚了。可是他如此忠心为永琰,又是什么令他日后惨遭嘉庆抄家诛杀。
她心带『惑』然的颔首,眸子回转碰触到和珅时,他却对她眸子一紧,微微摇了摇头。这摇晃若隐在他缟素上的春光,浅淡折『射』下来,只须臾便漏紧锦缎缝隙之中捕捉不到踪迹。
嫣凝对着二人福身,然后跟着小姜子继续前行。小姜子把她领到玉阶处,便躬身道,“奴才告退!”随后身影便隐在了偏殿拐角处。
吴书来在上面看到了嫣凝,老远便对她笑着。她也回以浅笑,缓缓走上玉阶,行至吴书来处。
他是总管太监,以他的年岁,这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得向他行礼。为着他是皇上的心腹,许多娘娘见他都是客气十足。但这是熬了几十年才熬出来的尊耀,他躬着的腰身早已经定了形。
他对着嫣凝打千儿,“奴才见过富察夫人!”
嫣凝知他身份不同宫里其他奴才,不敢受她如此大礼,连忙道:“吴公公,莫要行如此大礼!嫣凝不敢受!”
说话间,吴书来已经起了身子。他笑道:“赶得巧了,富察将军也正好回来了。正在里面陪皇上,夫人快进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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