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斜瞟了陈闲一眼，“还不跟上？本座有话对你说。”
陈闲呆呆地应了声，便低着脑袋跟在国师大人身后。
“国师大人，九殿下他......”刘长风见陈闲要走了，不免有些着急，赶紧出声。说好了的，陈闲要跟着自己一块儿领兵的。
“天明，准时出兵，本座自会送他回来。”国师大人头也不回，大袖一挥，灵力顿时倾覆如潮水，连带着陈闲和小狐狸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长风愣在原地，心里暗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指尖轻轻点了点额头，他展颜一笑——战场之上，生死一线，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机。就算陈闲现在不喜欢自己，那也不代表着以后。刘长风相信，只要自己肯付出，肯将自己的真心掏给他看，他终有一日会动容。
至于陈闲现如今的未婚妻谢窕，刘长风眼眸闪了闪，里面尽是不可捉摸的情绪。
———
国师大人就立在延绵山崖最高处的峭岩上，周遭涤荡着岚雾云海。
“小狐狸，被您治好了？”陈闲牵着小狐狸的肉手，昂首仰望国师大人，心情莫名平和。
“不明显？”国师大人头也不回，依旧保持着背对陈闲的姿势。
陈闲低头敲了敲小狐狸的脑门，只见他小嘴一瘪，眼睛忽闪忽闪地眨了起来，神色间尽是疑惑与愕然。
“唔，挺明显的。”挺好，这小东西还是跟以前一样傻。
“嗯。”国师大人光风霁月，衣袂飘飘，加之云海在其周身环绕浮游，他便是一副随时都会乘风而去的仙人模样。
“您不是有话对我说？”陈闲站得有些腰疼，干脆蹲了下来，把下巴搁在小狐狸的脑袋上，嗅着他身上沁人的奶香味，觉得甚是舒爽。
小狐狸身子一僵，手指轻轻颤了颤，灵动的大眼睛里闪现出与他稚嫩面容不相符的复杂情绪。
当然，这一切陈闲根本没有看见。
“知道这是哪吗？”国师大人遥遥一指，袖袍舒展，天地无声。
“我哪知道......”陈闲嘟囔了一句，有些无语——方才在刘国，国师大人用灵力将自己和小狐狸包裹起来的时候，他便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到了这个有些陌生的地方。
山峦如聚，云深雾罩。
“这里，云翠山。”国师大人身子一闪，便从那峭岩上到了陈闲身前，墨发不经意间从他眼前掠过。
“云翠山？”陈闲着实吃了一惊——他分明记得风带他从云翠山御剑前往刘国时，用了许久。怎么到了国师大人这里，不过就一转眼的功夫？而且这个地方，与他记忆中的云翠山不太一样......敛了敛愕然的神色，陈闲又问，“您为何带我回来？”
“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国师大人淡淡出声，本就看不清神色的脸更加朦胧，“以后，一切也要在这里结束。”
“......”陈闲迟疑几分，然后轻轻鼓起掌来——虽然听不懂，但是觉得好厉害的样子啊。
“你与那谢国公主进展如何？”国师大人自动忽略了陈闲那不尴不尬的掌声。
“唔，她挺喜欢我的。”陈闲面上微笑，内心暗自诽谤——喜欢？喜欢个鬼，人家喜欢的是陈陌玉！唔，不过这样也好。
“比得上刘国国主对你的喜爱？”国师大人定定地站着，嘴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却令陈闲脸色一变。
看到了，国师大人必定全都看到了。甚至，刘长风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到了。
“国师大人。”陈闲正色，“您什么意思？”
“你觉得本座是何意？”国师大人如同打太极一般，把这个问题又抛了回来。
“您放心，我与那刘国国主没有丝毫纠葛。我既然答应了您会好好与谢国公主增进感情，就会做到。”陈闲嘲讽一笑，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小狐狸的肩膀，“您不用怀疑我会与其他人有些什么，更何况他是个男人。”
小狐狸觉得肩膀有些吃痛，但还是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殿下不开心了。
“你记得便好。”国师大人假装没有听出陈闲话里隐藏的嘲讽，继续嘱咐，“在你与谢国公主的感情没有定论之前，不要与他人有纠葛，否则会极大影响......”
“影响什么？”陈闲见国师大人说了一半，话音又弱了下去，便即刻接上问道。
“影响你体内邪气的化解。”国师大人气定神闲，身子一动未动。
“这谢国公主究竟是何方神圣?与她有一段感情，竟能化解掉我体内连国师大人您都束手无策的邪气，真是奇妙！”
“不必用这样的话来激本座。”国师大人眼中盛着世间万象，陈闲的道行终究还是太浅，“本座绝无虚言。”
“国师大人，您知道吗？”陈闲蓦然一笑，突然把小狐狸抱了起来。怀里这软软的身子啊，让他觉得分外安心。
“你想问什么？”第一次有人，以这种近乎平等的姿态与自己对话，倒让他内心深处生出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您每次说话，都是一个调子，神色永远藏在一片看不清的迷蒙之下。”陈闲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又绻懒地发笑，“您说，我都看不清您的脸色，也听不出您的情绪，如何知道您所说的一切是真是假？”
“你想看本座的脸？”国师大人挑了挑眉，些许诧异。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唔，虽然自己确实想知道国师大人究竟长什么样，俊美否，年轻否，但这些都不是重点！然而，陈闲还是忍不住被国师大人带着跑，“您会让我看？”
“当然，不会。”国师大人拒绝，“看过本座脸的人，一个早已仙逝，另一个离死也不远了。”
“他们真可怜。”陈闲很认真地下了个定论，抬眸看向国师大人，“您从不露脸，是怕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么？”
“本座不惧天地，不惧星海，不惧万物。”国师大人甚是笃定，身后天光渐开，仿佛映衬着他的话。
“然而您畏惧您自己。”陈闲笑了，进而看见天边红日一跃，光辉四溢，给浮云镀上一层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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