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钧深深舒了一口气,声音直接低了大半:“皇上虽然不曾习武,骨子里却很有几分与江湖人仿佛的血气与意气。先前皇上叫我去江州慕容家祠堂放火,今次给你的锦衣令,说穿了,皇上既是料到了王爷已有了刀兵上的预备,更要紧的是那一口气。元德太子并不是没有继承大统的才德,真的只是吃亏在这身体远远不如皇上康健,根本就撑不到那个时候。皇上早些年也是很敬重裴皇后的,不论是看着太子无过与裴皇后的贤德,还是想着千秋声名,皇上都容不下旁人算计元德太子,尤其是,随着祖母正位中宫,玄王爷的嫡子之位是稳如泰山的,王爷的每一分心急与动作,对于皇上来说,都是挑衅皇权。王爷越想要羽林营,皇上就越不愿意给,如今京策防务给了我,禁宫自谢仲耀以下的御前锦衣翊卫令牌给了你,皇上其实就是在赌气。只是这寻常家里的老爷子老祖宗赌一口气,或许便将那宅院财产分得偏一偏,咱们这位老爷子的一口气么,万里河山只怕就要易主了。”
明珠会意,孝瑾皇后当年出身那样敏感,睿帝又圣宠不衰,前朝后宫的虽然在宣恩侯府一案之后会议论的少些,但素来最看重出身名望的公卿世家们如何会当真心服?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想来玄亲王这四十几年皇子之路不好走,对大位的渴望就更热切。只是他的每一分热切甚至急躁,本质上都是对睿帝的不够信任,既不信任睿帝会一步步扶持他上位,也不信任睿帝能够成功地传承帝位给他。对于执掌江山将近五十年的睿帝而言,并不比直接忤逆他的旨意好多少。
对于玄亲王来说,内心或许还有着说不出的细微恐慌与自卑,只要一天没有得到东宫储君之位,甚至没有拿到足以控制局面的三军之权,他就总想再争取一下。然而对于睿帝来说,这万里江山或是青宫之位,他赐给谁,就是谁的,他若还没下旨,谁伸手来自己拿,都是万万不可的。
可是,江山易主的意思,难道是睿帝会因为玄亲王的这样心态与动作而另立新君么?
说起来,自从元德太子复朝到再度病危,昌亲王与慕容家的便一直稳的很,或许便能以此制胜也说不定。
“所以,昌亲王如今反而机会大些?”明珠想了想,还是是起身更衣,晚间的那一批密报,白翎应该再过半个时辰就送进来了。“遵旨”至此,也是差不多了。
予钧也一同起身,却没回应明珠这句话。
明珠转头望了他一眼,见予钧神色很复杂,还道是因为思及玄亲王的种种倒行逆施,便不再多说了。自己换了长裳之后,又亲自动手为予钧整理了头发和衣服。待得二人重新梳洗更衣完毕,要再回西厢书房之前,予钧才将在心头转了许久的那句话低声说了出来:“或许,外间的传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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