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三思！”
所有人都跪在朝堂上请求，只有顾子航跪坐在那里，看向长乐皇帝的眼神里，满是失望。
长乐皇帝假装没有看到他，问道：“诸卿觉得朕的决定不可以？”下面的人谁也不敢接这个话茬，他又自顾自说道：“顾卿一条人命换取千万无辜之人，以一人换一城，这是天下大义！”
“皇上三思！”
“顾卿也不想看到京城这么多无辜的百姓枉死吧？”长乐皇帝依旧不管朝臣们的劝诫，他忽然盯着顾子航，说道：“顾卿是父皇钦点的忠臣，人都说忠臣不畏死，顾卿，你认为呢？”
这句话，就跟在问他“你是选择为大义而死呢还是以一个奸臣的身份被杀呢”一样。
顾子航红着眼眶，悲怆不已：“臣……”
“不可！”
大殿之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娇俏的声音，所有人都转头去看向这个忽然闯进来的人。
来人一袭紫檀流云长裙，步履轻快而不失稳重，她旁若无人的走到顾子航面前，明明是一双清澈的双眼，却丝毫不躲闪地看着皇位上的人。
“大胆，尔是何人，竟敢擅闯朝堂，不知这是死罪么？”
陆栀凝并不回应皇帝的责问，她朱唇轻启：“顾大人可是朝廷重臣，皇上今天逼死了重臣，就不怕明日秦肃带兵一举攻入皇城，将您坐下的位置据为己有么？就不怕您百年之后无颜面对大端朝的列祖列宗么？”
她字字诛心，句句无礼，锐利的眼神更是让皇位上的人坐立不安。
“阿凝，不得无礼，”顾子航在身旁扯着她的长袖，语气中带着严厉，说道：“这是皇上的决定，只要我死了，能换来京城安宁，也不是不可以……”
“我竟不知道是顾大人你想得太天真，还是有些人无情无义，”她的视线从长乐皇帝身上移过，不等长乐皇帝叱骂，她忽然又转头看向身旁跪立之人：
“顾大人别忘了秦肃当日是如何逼迫先皇，以致于先皇病重吐血而亡，其后因他一人致使京城长达几个月混乱不堪，是顾大人强撑着病体回归朝廷，定下盟约，以致京城短暂安定，也是顾大人劳心费力迎恭州七皇子入京为帝，至今不过两月有余，也是顾大人带领将士们极力抵挡秦肃大举来攻，这才有了京城如今二分之势，怎么如今秦肃随便一句话顾大人就信了？顾大人不怕就这样死了，京城流血漂橹，不怕皇位更迭，天下臣民苦不堪言？”
“阿凝……”顾子航有些生气，但陆栀凝根本不理会他，继续道：“顾大人，我想问你一句话，你觉得你死了就是尽忠了么？别忘了秦肃此人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皇位，你甘心赴死，是想要让京城陷入困顿、皇位旁落，还是想要让有些无情无义的人记住你的英勇壮举？”
顾子航没说话，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上，顾大人一心为国为民，为了天下安宁，百姓平定，不知多少个日夜没能合眼，可以说京城还能撑到今天这个局势，全靠顾大人一人撑着，如今京城局势才略有好转，皇上就要卸磨杀驴了么？秦肃三两句就能挑起皇上的杀心，到底是您无情无义还是您从来没有相信过顾大人？”
“你……”
长乐皇帝从前有多懦弱，当了皇帝后就有多好大喜功，他于战乱之中登上皇位，迫于想要天下太平，想让所有人看到他的功劳，而不是看到顾子航的声望日益上升。所以他才迫切想要杀了顾子航，可是这个黄毛丫头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如此质问他，这样无礼，别说他现在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就算是当年做恭王时，也没有哪个平民丫头敢这样跟他说话。
“朕本就是天命之人，既然天意让朕坐上了这个位置，那这天下就是朕的，不是他顾子航的，朕要顾子航死，他不得不死！”
“皇上错了，”陆栀凝忽然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朝堂是天下人的朝堂，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您的，也不是顾大人的，更不是在场任何一个人的，朝堂和天下的存在是为了让天下人在更好的法纪规律之下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不是为了彰显谁的身份更加尊贵，谁的命令就应该听从。”
陆栀凝是从现代来的人，这样的思想无疑是现代人所推崇的，可是在这个时代，没有人会觉得这是正确的，反倒会认为这是大逆不道的言论。
长乐皇帝重重拍下龙椅的把手，怒道：
“大胆！御林军何在，竟然放任这等无君无礼之人闯入大殿，妖言惑众，还不拖下去处死！”
立时就有几个御林军前来，但谁也没有动手。
他们早就知道陆栀凝进来了，如今的御林军统领当然也明白顾子航留在朝中的重要性，所以一听说陆栀凝能够顾子航，他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就让人进了大殿里面。
不过看样子她也没有劝住皇上，也是满朝文武都没能让皇上改变主意，她一个没有封赏没有诰命的姑娘怎么可能让皇上回心转意？
陆栀凝不卑不亢站在大殿之上，面色平静，眼神一直看着长乐皇帝，仿佛就是在说“我不怕被你杀了，可是你要是杀了顾子航，你会后悔一辈子”。
长乐皇帝被她看得发毛，满脑子都是她刚刚当着满朝文武叱骂质问自己，责备自己不应该把顾子航推出去的画面，他本就因为朝臣的求情而愤懑不已，还有被这么一个小丫头怼，自然是怒不可遏，他满腔怒火掩不住，大叫道：“杀了她，你们还等什么？”
“等等，”御林军侍卫只是听命行事之人，自然扛不住皇帝的命令，就在他么即将要动手的时候，顾子航忽然拦住了他们，只听顾子航求情道：
“皇上，小妹不懂事，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不要重责，臣愿意以一己之力承担所有有罪责。”
“你？”长乐皇帝冷笑一声，“只怕顾大人你担不起这样的罪责，拿下这个妖女！”
“谁敢！”
在云领军侍卫的手拉住陆栀凝的瞬间，忽然从她身上窜出一束强烈的红光，接着便有一只巨大的金凤盘旋在朝堂的上空。
“无能之辈！顾子航与陆栀凝乃是忧心国民，谁敢对他们不敬，必会招致天怒人怨！”
金凤的声音带着怒斥，他冲着皇位上的人嘶吼一声，长乐皇帝吓得脸色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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