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已生疏的快节奏、久已不闻的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久已不见的一溜小跑的职员、没有一秒空闲时间的时间表……
是的，她又回来了。
中午与楚明瑞在餐厅吃饭，她一边匆匆忙忙地咽着饭，一边一目十行地看一份报表。
楚明瑞就说：“别看了，吃饭吧。”
她头也没抬：“我在吃呢。”
过了半晌，又问，“我不明白，公司运营情况良好，为什么对银行的负债率这样高？”
“又不是很高的利息。”楚明瑞说，“正好让人看不出我们的虚实。”
方晓埋头继续着，又过了半晌，才抬头说：“许辰睿那个人很厉害，你将股权抵押，小心他玩花招。”
楚明瑞就问：“以你之见，许氏家族有哪几个人需要好好防范？”
方晓放下报表，说：“旁支派系不足为虑，他们掌握不了大权，在董事会说不上话。要担心的就是许辰睿和许慎，不过许安笑虽是女生，却也不容小觑，当年许晋亨可是最宠爱他这个宝贝女儿了，还有一个是王婉清，她虽然是个女人，但许晋亨当年非常信任她，她手中抓了不少实权。”
楚明瑞说：“许安笑不足为惧，她其实已经放弃了许家股权，老早地跑到国外去了，许辰睿是长子，也是许氏的现在掌权者，是心腹大患，许慎是许晋亨最喜欢的一个，给他的实权最多，也是个令人头疼的家伙，至于王婉清，这个女人不好对付，最工于心计，要对付她着实不易。”
他踌躇地望向方晓：“你有什么好办法？”
方晓说：“一时之间，哪有什么好办法。”
楚明瑞笑了一笑：“先吃饭吧。”两人又说了些闲话，楚明瑞却想起一事来，“哦，对了，晚上会长请客，你记得早点下班回家换衣服。”
方晓点了点头，吃完后两人上楼回各自的办公室。
方晓因为刚刚接手，格外忙，到了下午五点钟，才匆匆忙忙地回家去换晚礼服，陪了楚明瑞往会长家里去赴宴。
会长显然与楚明瑞有很深的交情，而且与方晓也算是熟识，过去交际场中常常见的，所以开玩笑问：“明瑞，你怎么挖许氏的墙角？”
楚明瑞只是笑，正好舞曲开始了，会长于是邀请方晓。
两人且舞且说笑，会长又是极爱开玩笑的人，十分恭维方晓，又说：“如果我年轻二十岁，我是一定要去和明瑞竞争一下的。楚太太，其实现在你如果不嫌我老，我也愿意去竞争的。”
方晓是惯于这种场面的，答得也十分俏皮，两人说笑起来，引得舞池里人人都瞩目他们。
与会长跳完了舞，楚明瑞终于接过她，恰巧是一支慢舞，方晓说：“正好，刚刚的探戈转得我头晕。”
楚明瑞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跳舞呢。”
方晓无声地笑了，因为头确实有些晕，就靠在了他的肩上，两人慢慢地跳完了这一曲。
楚明瑞见她的脸色不是很好，问：“是不是饿了？我给你拿点吃的，好不好？”
方晓也觉得是饿了，就点了点头，楚明瑞于是去餐桌那边，方晓却叫住他，问：“你知道我要吃什么？”
楚明瑞笑笑，举起盘子：“水果沙拉，以及双份的朗姆黑提冰淇淋，对不对？”
方晓不由得一笑，楚明瑞取了食物回来给她，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便又替她去拿了一杯果酒，方晓说：“谢谢。”
楚明瑞就用手指着她，她一下子想起在法国时他的话来，忍不住扑哧一笑，别的人或在跳舞，或在谈话，纵有人看见了两人的情形，也觉得新婚夫妇，该当如此亲昵，并不多理会。
方晓吃完了东西，楚明瑞与熟人聊天去了，她便自己去放下盘子。
因为刚喝了杯果酒，胃有些不太舒服，所以她顺步往喷泉那边走去。
喷泉池后有极大几株扶桑，将一架白色的秋千掩在其内，外面的光都被扶桑花挡住了，一丝也不能漏入，只有一地的月色如银。
方晓觉得格外有趣，就坐到了秋千上，冷不防刚坐稳，后面就有人推了一把，秋千立刻高高地向前荡去，她吓了一跳，只笑：“你不要闹了。”
满以为是楚明瑞，谁知秋千往后一回，让她看见了架边站的人，正是许慎。
她脸上的笑顿时都僵住了。
自从医院那天后，她是再也没有见过他了，现在看他站在那里，月光朦朦胧胧的，令他的整个人都裹在一层淡淡的暗色中。
秋千的惯性仍在荡向前、退向后，他就在她的视线里斜过来、晃过去。
她的脑海里，也只剩了一片灰蒙蒙的影子，在那里随着秋千一起一落。
“楚太太。”他开口，语气平和得听不出什么，“好久不见。”
方晓只觉得手心里濡着冰冷的湿意，像是有条小虫子在那里钻着，也许是出了汗，也许是抓着秋千索太紧。
只听他说：“你与楚先生的婚礼，并没有通知旧朋友一声，所以没能去向你道贺，真是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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