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开始剧烈地咳起来,一口血将伞面染得斑驳,连这柄伞都不能完好了,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疑心她的呢?
小霜不是人,乃是苍云山一株百年花精。一百六十岁那年堪堪化成人形,正是位十六岁的妙龄女子。
多年住在山上的小霜自是贪玩了些,甫一化形便幻了把伞和头纱,自苍云山上跑了下去。
小霜刚到山腰,便看到草丛中躺了个浑身是血的人。
初出茅庐的小妖精,没有半点害人的心,于是小霜便把这人带到苍云山的一个山洞中。
等到她采了草药回来,便看到那少年靠在石壁上,苍白着脸看她。
“我,我救了你,我叫小霜,你呢?”未曾见过生人的小霜红着脸结巴道。
“宁琅,”少年回答道,“姑娘可知道这山上哪里有百年蔷薇?”
“不,不知道。”小霜自己便是个花精,可刚刚化形,连这山还未溜遍,哪能知道什么蔷薇花精呢。
“哦。”宁琅应道,多瞟了她几眼,随即说道,“待宁琅伤好之后,还请姑娘和在下下山,在下必有重谢。”
不过月余,宁琅的伤便好的差不多了,小霜便被宁琅带下了山。
山下的小城镇里,小霜打着把油纸伞,批了头巾,一身青衣如同一只花蝴蝶在人群中晃来晃去。
她灵识初开之时,曾有山下的回来的小姐妹告诫过她,日后化了形一定要小心山下的男人,山下的男人有毒。
可小霜却不觉得,身后给她卖糖葫芦的宁琅怎么看也不像坏人。
直到某天夜半时分,她自睡梦中惊醒,看到宁琅把她绑在床上,拿了把匕首对准她的心口,她才知道那小姐妹所言非虚。
她还未来得及挣扎,那匕首便刺入了她的心口。
浮生还未讲完,小二便抱着硕大的酒坛走了进来,招呼道,“老板,花雕取回来了。”
“可惜了,这故事还未讲完。”浮生皱了皱眉,取了二斤花雕递给剑客,“还请客官下次再来。”
剑客对她道了谢便离开,未曾有人看到,他离开后,浮生的身子竟渐渐虚化。
是了,浮生便是当年的小霜,“浮生”便是那年宁琅给她取得名字。挖去心后,她并未灰飞烟灭,而是化为花幽,凭着执念存活于世。
后来她入了尘世,才终于明白,蔷薇花精动情的心是天下间最好的药引,宁琅的妻子得了她的心便变好了起来。
壬戌三月,蔷薇花间,一名绿衣女子手持一柄纸伞,栩栩然地立在其中,面色淡然,恍若九天的玄女。
不远处走来一名男子,身着藏青长袍,腰佩玲珑美玉,望着背对自己而立的女子露出满足的笑容。
他的薇儿还活着,真好。
女子察觉到他的靠近,转过身来,却一下了撞到他的怀里,被他狠狠拥住。耳边传来他欣喜的话语:“薇儿,我的薇儿。”
女子不禁恼怒,用力的挣开了他的臂膀,后退三步,冷声道:“萧公子,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是沈蔷薇,不是沈薇!”
“不,你就是我的薇儿。”萧何目光坚定地望着沈蔷薇,不曾动摇。眼前的女子和薇儿长得一模一样,这分明就是他的薇儿。
沈蔷薇冷笑:“在这洛河城里,谁人不知,沈蔷薇已经死了,是被你,你们萧家害死的。”
“不,不是这样的。”萧何双目暒红,痛苦地抱住了头。
三年前,萧家还不是洛河城的首富,真正的首富,是沈家。尽管沈家很低调,但坊间始终有谣言,沈家富可敌国。
沈蔷薇作为沈家主唯一的女儿,自然是众人纷相求娶的对象,奈何沈蔷薇与萧家嫡长子萧何两情相悦,早已定下了婚事,否则沈家的门槛怕是一个月就要换一次。
萧何依稀记得,那一日,薇儿倚在他的怀中,嗤嗤的笑,周围蔷薇花开的灿烂。俩人在尔鬓厮磨。
“萧郎,薇儿此生非君不嫁。”
“薇儿,我此生定不负你。”
远处的一朵蔷薇花在风中摇曳,娇小的花瓣轻轻颤抖,似是哭泣。
谁也不曾料到,不久后,萧家便将沈家贩卖私盐的证据呈到了圣上的面前,圣上大怒,沈家终究遭受到了灭门的祸短。
沈薇没有死,她的婢女小青代替了她自焚于家中。月夜里,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眼睛已经十分红肿了,可泪珠还是不断的在落下。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蔷薇花田。走累了,她便躺在了地下,沉沉地睡了过去。冷冷的月光照射在她身旁的一朵蔷薇花上,蔷薇花猛烈的颤抖了起来。
第二天,人们在花田间发现了一具女尸,这女尸竟酷似已去的沈家大小姐。
“薇儿,我真的不知道萧伯会利用我潜入你家偷取证据,薇儿,你原谅我好不好。”萧何跪坐在了地上,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他愧疚的看着
沈蔷薇。
沈蔷薇怔在了原地,半响才出声:“萧伯,竟是萧伯!”说完仰天大笑,跌坐在了地上,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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