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公寿辰那日后,每次出门玉似滢都是单独一辆马车。二婶大约也如二哥所说,好吃好喝养着供着,不教外人挑出一点毛病,实际上二婶已经不会再和玉似滢像从前那样说话了,见面不过客气地问好而已。
今日去宁国公府也是如此,我和姐姐同乘一辆,玉似滢自己一辆。看月出姑姑那神情似乎还挺满意的,玉似滢身边那个倚梅倒是神色有些担忧。
我扯了扯姐姐的袖子,姐姐回头微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道:“听说那日回去后林姝媗跪了祠堂呢。”
说着拉着我钻进车里。
我靠着姐姐坐下,问道:“柳夫人活过来了?”
“谁知道呢,宁国公和林将军昨日才回来,大约是靖国公的信送到了林成岩没法发火,不然今日也不会有这赏梅宴了。”
“姐姐,林成岩怎么会做这么糊涂的事儿呢?宠妾灭妻闹的人尽皆知,可那苏氏我瞧着也不是个聪明人啊。”
姐姐道:“林成岩曾经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可惜那姑娘体弱多病,刚一及笄就过世了。”
我瞪大双眼道:“大虞律法,三代之内不许结亲,就算这表妹活着林成岩还能娶她不成?”
“说的是啊,林成岩大约是真心喜欢她吧,直到现在仍对那表妹念念不忘。”
“所以呢?苏氏得宠是因为和那表妹长得像?”
姐姐点点头,搂着我道:“柳夫人生下姝媛的第二年,挺着大肚子的苏氏就入府了。”
“宁国公不管吗?”
“宁国公这个人什么都好,忠君爱国,用兵如神,可惜他对发妻没什么感情,对林成岩也淡淡的,一直在外戍边不怎么回金隅。苏氏到国公府的时候,他写信申斥两回,见林成岩不肯回头也就不再管了,说来......”姐姐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道:“若不是祖父搅和,林家大约不会是今天的样子。”
“这......这没法算到祖父头上吧,宁国公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要娶人家?既然娶了就好好对人家啊,生了儿子又不管,柳夫人又没做错什么,嫁到他们林家真是倒了霉了。”
姐姐摸了摸我的头笑道:“如今我家小小真是懂事了,说的不错!”
我伏在姐姐膝上,道:“好歹死过一次,总要懂事的。”
“不止柳夫人可怜,姝媛也一样,她从一出生有爹和没爹没什么分别,从小被庶妹压在头上,府里下人也惯会见风使舵不把她们母女放在眼里,若不是太后赐婚,有了咱们家给她们母女撑腰,恐怕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
“堂堂宁国公府夫人和嫡出的千金小姐,竟要靠咱们区区一个侯府撑腰,真是闻所未闻。”
姐姐道:“虽说只是侯府,可咱们家是开国功勋,年节赏赐一向与国公府没多大差别。祖父虽在兵部不大管事,但父亲戍卫一方,二叔保卫皇城,都是得力的重臣,定北玉家几个字的份量,即便是乞儿也掂量得出。最重要的是大哥,他是玄指挥使唯一的徒弟又是义子,十六岁便战功赫赫,姝媛是咱们玉家未来的大少奶奶,林家的下人再不长眼也不会在明面上给她们母女下绊子了。”
我仰起头,问道:“所以前世大哥死后姝媛姐姐就出家了,是因为此生无望了么?”
“其实太后赐婚之前,特意将姝媛叫进宫,那日大哥跟着祖父、父亲进宫给陛下请安,两个人‘凑巧’在宫门口遇上了,”姐姐笑道:“听说两个人都红了脸呢,太后知道后十分高兴,这才放心赐了婚。”
“怪不得,每月从定北来送东西的马车总有姝媛姐姐的一份儿,还暗戳戳地以你的名义送过去!”
“所以啊,姝媛的日子才好了起来,前世大哥没了,她是真的绝望,大病一场差点就死了,”姐姐叹了口气,继续道:“没多久柳夫人染了风寒一命呜呼,姝媛便出家了。”
我握紧拳头捶在墙上,恨道:“都是桓王这个王八蛋造的孽!”
“还有平王、玉似滢,他们造的孽又何止这些?前世我们死了亲人,可跟随着咱们玉家、滕王孟家的兵将、代王府的幕僚和下人,不也是别人的亲人吗?多少家破人亡只剩孤儿寡母?为着平王、桓王的‘雄图大业’多少无辜的人惨死?那些将士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却死在这些阴谋诡计里,这样利用他们的畜生怎配坐上皇位?”
“姐姐,我是个笨的,没想那么多,你知道的比我多,谁配坐上皇位你也比我清楚,这些大事你想做就去做吧,我......我想跟爹娘和大哥去定北。”
定北将军府里一定有奸细,母亲的性子根本察觉不出来,父亲和大哥除了领兵打仗有脑子,别的事上还不如母亲。他们又整日在军中,饭食里被人下了药估计都发现不了,必须有个人在府里盯着。前世姐姐进宫为妃,对前朝后宫诸人诸事都十分了解,留在金隅做好不过。
没想到姐姐也是这么想的,我一说她就同意了,只是嘱咐我万事小心谨慎,不可向在家中一般胡作非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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