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蔚咆哮道：“清扬，你他娘的想甩了朕！”
我无奈道：“蔚哥，你又说错了，是我，不是朕！”
他瞪着双眼，凌厉地看着我：“你想都别想，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我悠悠一笑，抬手掀开了车帘。
夜幕中零零星星还有几处烟花，时不时擦亮黑夜：“你们看，新的一年了，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
他身子向前一探，一把拽住我的手臂，目光灼灼：“除非朕，除非我死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玉葵啊，掉头！咱们把他送回天牢！”
玉葵知道我并非认真，只是耸耸肩，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而周蔚始终紧紧抓着我的手臂，双眼直直的盯着我，凌乱的发丝当中那双眼睛却格外偏执冷毅。
我看着他道：“还有一个时辰才能出城门，你要不要睡一觉？”
他：“不睡！”
“饿吗？吃点东西？”
他：“不吃！”
“轻点，我胳膊都要抽筋了。”
他却不为所动，就那样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臂不放，好像一松手，我就会“彭”地一下消失不见。
马车一路奔波，不得不承认，这个车夫的驾车技术很不错，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了城门口。
只是城门紧闭，我们的马车立刻被拦了下来。
我跳下马车，再次将玉牌亮了出来，煞有其事道：“皇上有命，秘务在身，开门放行。”
而伫立在城门口的一个个守卫，却盯着这个玉牌看了半晌，都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我脸色一沉，严厉的呵斥道：“尔等好大的狗胆！见此玉牌，如见君主！”
那些守卫彼此看了看，其中一个说道：“我们不认得这玉牌，你可有皇上的手谕？”
“手谕？”我的声线陡然拔高了几度：“这比手谕可金贵多了！你们再如此罗嗦，延误了圣命，哪个担待得起？”
“大人勿急，我这就派人快马加鞭，赶去皇宫通报，一来一回延误不了多久，若是属实，便可大开城门。”
“放肆！”我单手揪住他的领子，将那玉牌凑近他的眼前，尖利地叫道：“你瞪大狗眼好好看看，当真不认得这玉牌？叫你们大人过来！”
他却不恼也不惧，客客气气地回道：“我们大人正在家中团聚！若是赶来，恐怕也得辰时了。”
“好，那我们便耗着，看最后是谁的人头落地！”
我撂下了一句狠话，将他愤然一推，转身便回到了马车中。
透过车帘向外看，只见这几个人仍旧不浮不躁，聚在一起聊着天。
还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再捱下去，周蕴一醒，一切努力就都前功尽弃了。
“就这几个喽啰，让朕下去放倒他们！”周蔚咬紧了后牙。
我道：“不行，上面的城楼里还有，至少十几个人。”
他转眼看向我：“朕若死了，不是正合你心意！”
我狠狠瞪他一眼：“那你就该死在天牢里，也省得我救你了。”
他忽然有些怅然地笑了，有种繁华落尽后的悲凉，道：“想死来着……”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意渐渐零落，变得严肃认真起来：“可你信不信，一想到死，朕的满脑子都是你。他娘的，到死都放不下你……”
他双眸深深地看着我，缓缓伸出手，摸向了我的脸。
“姑娘！有个人上了马！”
在周蔚的手触到我之前，我已经转头看向了窗外，城门下果然有个人驾马欲行。
不好！我暗叫一声，那人势必要去皇宫通报，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被抓个现行。
就在这时，我感到车身一震，转头时只看到飘荡的门帘，而周蔚已经不见了。
我掀起帘子向外看去，只见此时周蔚正朝着那匹人马狂追而去，忽然他长臂一扬，他手中什么东西便朝着马上的人飞了过去。
只见马上那人身形剧烈一晃，随着一声低低的马啸，人立刻从马上滚落下来。
而此时周蔚的身后，城门的其余守卫已经剑拔弩张，朝他蜂拥而上。
周蔚迎敌而上，挥动起拳脚。他以一敌多，而且现在的他已经穷困多时，没过多久就有些体力不支了。
混战中他夺下一把官刀，一边勉力抗衡着，一边砍断了城门的楔锁，几番波折终于将一侧城门竭力拉开了。
“还等什么？快走！”他歇斯底里地冲着车夫叫道。
马夫扬起一鞭子，从他开辟的城门中穿了出去。
周蔚依旧在拼死相搏，动作已经不协调，显然是身上受了重伤。
“快过来！”我朝着他大喊。
他听到我的声音，踉踉跄跄跑了起来，却在城门处停住了脚步，接下来，他竟将那面打开的城门奋力推合。
他想以此拦住那些守卫，却也关住了他自己。
“周蔚——”我嘶吼道。
他的眼睛久久地望着我的方向，一股股鲜血从他的头顶流到脸上，他却始终咧开嘴笑着，那笑容张狂而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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