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从禅学的角度上来说，人的思想阶段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层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层的境界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第三层的境界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她原以为自己是第三层，把别人想成了第二层，结果现在才发现……自己之前似乎只是第一层而已，或者说……自己现在到达了第四层？
亦或者……这些都是怕死而产生的幻觉？
“鹭羽小姐，你在想些什么？”
鹭羽听着纯铎这么问着，她依旧看着眼前的各色花朵以及上面飞舞的蝴蝶……蝴蝶的寿命很短，它们会害怕死亡吗？
她张了张嘴，并没有问出这样的问题，而是重新将心理的话压下去，思考了一下，说道：“在看花和蝴蝶……”
“仅仅是花和蝴蝶？”
“……”
鹭羽沉默了一下，她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现在是怎么了，她摇了摇头，说道：“不一定……或许还有些什么。”
“你自己也不知道？”
跟着看着蝴蝶飞舞的纯铎这么问着，她看着一些蝴蝶停留在花朵上，然后再次飞走，留下了些许闪光的鳞粉，紧接着继续说道：“也是……”
“……”
“……”
两人陷入了一种沉默……
而花朵并不会在意她们的沉默，蝴蝶也并没有在意她们的沉默，前者依旧在努力的活着，后者依旧在飞舞着。
“她们会累吗？”
在鹭羽这么的话语声出口之后，纯铎非常明显的感觉到了身旁女子的疲惫，以及……大致也猜到了她现在在纠结什么，她说道：“会……它们累了，自然就歇了。”
“那……她们会怕吗？”
鹭羽声音中的担忧非常明显，她这么说着，但是紧接着就摇了摇头，自问自答着说道：“不，她们不会，因为……她们是蝴蝶，我是人。”
“是啊，蝴蝶和人有区别的……”
面对纯铎的附和，鹭羽反倒是摇了摇头，否定的说着：“不，区别不大……它们总是要死的，在这点上我们和她们没有什么区别……”
在这样的话语下，纯铎忍不住看向了鹭羽……
鹭羽的眼睛几乎看不出焦距，虽然是看着大片的花丛，但是眼睛并没有在具体看着某朵花与蝴蝶，而似乎是在看向什么别的东西……
什么只有知道自己死期的多愁善感的人才能看到的东西。
“我之前突然很羡慕蝴蝶，但是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鹭羽这么说着，眼睛依旧不知道在看哪里，她说道：“蝴蝶死了的话，没有任何人会记住她，但是我死了的话……说不定能够被记住三四年。”
她说着很丧的话，看向了纯铎，说道：“似乎有点短了，如果能够被记住更久的话，那么死亡和生存的区别也就不是那么大了……怎么做才行呢？”
“成为流传百年的侠客？”
“太难。”
“那……将自己最强的武功用自己的名字命名，然后把秘籍扔到江湖上？”
“我的武功写不成秘籍。”
“……”
纯铎沉默了一下，她也看出来了……其实鹭羽虽然说着【如果能够被记住更久】，但是其实心里并没有多么的纠结，而是非常豁然。
大概就是【如果能做到最好，不行也就罢了】这样的态度。
所以，纯铎也就不再以严肃的方式应对，而是随意的说着：“那你可以试试结婚，让别人过继一个孩子，姑且将传承继续下去。”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
鹭羽的眼睛亮了一下，进接着就又黯淡了下来，她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吧，我没有领养别人孩子的习惯……”
但是紧接着，她就想到了一个骚操作……
“谷主，你说……我认烟花为干女儿怎么样？”
鹭羽这么说着，她的手磨蹭着短刀，转念一想，说道：“但她的姓是不可能改的，所以我要被记住更久的话……我跟着烟花姓吧！”
纯铎：？？？
她仔细看了看鹭羽的脸色，再三确认了她是认真的，并没有在开玩笑……
纯铎倒吸了一口凉气……倒并不是感叹鹭羽的恐怖如斯，而是实在搞不明白她的脑回路，她说的话根本没有逻辑关系啊。
果然是一点点感知着自己步入生命尽头的压力太大，所以疯了吗？
“啊，我在说什么呢……”
鹭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以盘腿的姿势看着周围的花草树木，苦笑了一下说道：
“我想必也做不好一个母亲……我根本也没有见到过好母亲应该是怎么做的，以前也从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想要成家。”
“……”
纯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对于她来说……母亲也是一个非常遥远的词汇，不出意外的话，她的母亲应该只是一直没有启智的狐狸。
所以应该早就老死了……
生与死，始终是非常沉重的话题，但是……能够讨论生死的人，往往都不会是死者，而是无关的或是与将死之人相关的人。
真正明确的知道了自己死亡时间的人，又有谁能够完全无感呢？
无论是劝解还是安慰，无论是觉得可怜还是可悲，事实上都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范畴，所以……什么都不说是最好的。
对于鹭羽来说，花朵依旧是之前的花朵，景色依旧是景色，可已经有了一种可悲的疏离感……就像自己是个过客。
然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谷主……”
“嗯？”
鹭羽双手撑在身后，就这样依靠在地上，她说道：“既然不能够当母亲的话，那我如果做烟花女儿的话，她会愿意吗？”
“额……啊？”
“果然还是不行的吧，可我除了行侠仗义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做母亲的经验，但是我却做过女儿，再当一次的话，我也会娴熟很多吧……”
“嗯，没有谁会在真正有孩子之前，有做母亲的经验吧……”
纯铎这么说着，她轻轻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意识到自己的思维也被她带偏了，她说道：“不，这不是关键，你是认真的吗？”
“是啊，这样的话……”
鹭羽直视着太阳，眼泪从眼眶中流下，也分不清是因为太刺眼，还是内心的悲伤不自觉的在溢出，她流着泪，笑着……
“烟花会记我很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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