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娥却是刚刚返回自己的寝殿,便看见殿内一个年约三十面若桃花的女子。她身穿着鹅黄裙子,裙摆绣着杏花,腰间一条淡绿丝带缀着几颗明珠,梳着朝云近香髻,发髻上斜插着一根杏花碧玉簪,戴着一对流苏珍珠耳环,静立时若寒梅之高洁,行动处似星云之流转,虽无香培玉琢容,却也是绝世独立一伊人。看见英娥进门,露出和善的微笑,半蹲作了一揖,“尔朱小姐,太后派奴婢来请您去嘉福殿用膳。”
英娥试探着问道,“您是毓灵姑姑吗?”
那女子点点头笑道,“奴婢正是毓灵,尔朱小姐是现在随奴婢一起去,还是要梳妆一下,奴婢可以先回去禀报太后。”
英娥忙摆手,急急说道,“却是不敢让太后久候的,我对宫中礼仪尚在熟悉阶段,却是不知现在的仪容可否,若是不可,烦劳姑姑指点一二。”
毓灵含笑道,“太后吩咐了此次不过是与各位贵人拉拉家常,却是不需要多隆重,怕拘了各位贵人。尔朱小姐这身却是极好了,随性自然不造作,太后年轻时也极爱这样打扮。”
英娥听说才舒了口气,“我父亲说毓灵姑姑随太后极久,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姑姑这样夸英娥,英娥自是不怕了。赛婇,你快去将我枕边抽屉中的那株百年长白参拿来,我们这就随姑姑前去,不知姑姑是否还要通知其他姐妹。”
毓灵笑答,“今日这长秋宫却是只叫了小姐一位,小姐随奴婢动身便是。”
赛婇小心翼翼捧着人参跟在毓灵和英娥身后前往嘉福殿,毓灵看着英娥的略微紧张,一路宽慰着她,将太后宽以待人的事情一点一点的告诉她,渐渐英娥手心不再流汗。
嘉福殿在皇宫东北角,位置不是正宫所在,也距离当年冯太后居住的安乐殿甚远,只是静静的在皇宫的北角朴素的隐藏在一众雕龙画凤的金漆朱瓦之中。当年刚刚入宫的太后因被高英嫉妒,所以安排住进这离宣武帝元恪永安殿最远的寝宫。胡太后受宠有孕后,元恪为保护母子安全特意建造一座新宫殿蒹葭宫让其待产,胡太后在元诩登基后,又搬回故宫嘉福殿居住,实是时时提醒自己前事勿忘。嘉福殿便重新修葺一番,将曾经殿内的桃梅换去,代之以傲世牡丹,以示太后之尊。
英娥在毓灵的指引下进入胡太后居住的正殿,穿过一个洛神赋的屏风,只见一个若洛神般的女子面含微笑向她款款走来,英娥被这个女子的美貌怔住了神。但见她青丝束成涵烟芙蓉髻,后插六支珍珠白玉桃花钗,髻中戴了一个松绿石鎏金白鹤衔仙草簪,一袭淡紫逶迤拖地*字裙,斜披一层百蝶穿花流苏纱,腰系宫绦凤形白玉环形佩,洁白的手腕上是一串万佛砗磲串。毓灵率先向这个女子行礼,“回禀太后,尔朱英娥前来拜见太后。”
英娥兀自愣神的无法从胡太后的美貌中转目,她眉若远山眸含星,肤若雪莲唇带春,皓腕鹅脂透轻纱,纤纤细步出凡尘,纵是浅笑嫣然也展露着凤翥龙翔的威仪。
赛婇见她失神,轻声唤道,“小姐,快行礼。”
英娥这才从恍惚中惊醒,砰地一声跪到地上,宫廷礼仪全然忘记,竟然对胡太后行了参佛之礼,惹得胡太后忍俊不禁,吩咐毓灵将她扶起,招手让她走到自己身边,拉着她的手柔声问道,“这拜的膝盖可疼?哀家却不是观音如来,如何受得起你这小丫头的参佛之礼?”
英娥听着胡太后这莺啭眉啼的声音,不由心里又增加几分爱美之心,她知道自己刚刚的失态,大大方方的解释道,“英娥一见太后顿忘却身在皇宫,太后之仪态若仙似神,让英娥觉得这参拜的却不是凡人,这是爹爹让我给太后带来的百年长白参,是爹爹亲自采挖的。”说完从赛婇手上接过人参双手捧送于太后。
太后一听她这样说道,捂着嘴指着英娥对毓灵笑道,“这丫头这张讨巧的嘴,却是让哀家受用,哀家都三十多的人了,哪里还有若神似仙的仪态,不过一个老妇罢了,快把这参收下,正好哀家这几日身体不适,御医说要多滋补。”
毓灵边吩咐宫女布菜边接过人参道,“常时我们说您不信,说我们惯会了这拍马迎合,如今来了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说了实话,您却还是不信,真真是越来越难伺候。”
太后笑道,“好好,却是不要再让人笑话,毓灵,菜布完后让繁懿和明相也过来。”
太后牵着英娥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右侧,在等人的时候与英娥寒暄道,“你父亲可好,母亲身体如何,你一个人入宫,可有什么不惯的,若有需要让毓灵帮你添置。”英娥一一答复,谦恭有礼。
不一时门外进来两个同样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左边一个面若满月,举止端庄,右边一个稍显稚嫩,腼腆柔弱,两人给太后行礼,太后对英娥说,“左边那个是哀家堂侄女胡繁懿,右边是哀家的同族侄女胡明相,如今陪着哀家住在嘉福殿,也是哀家这么久未得回家的一个慰藉,看着亲人便不觉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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