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的,用白盏的话说,白泽是孺子不可教也。
他自读书,换了不下十余位老师。
其中不乏两朝老臣,新科才俊,都治不住这位二皇子。
后来白盏请了一位负伤在家养伤的老将军,这才算合了白泽的性子。
但这位老将军布衣出身,从一个普通兵士走到将军之位,全靠自己的勇武和不惜命。他不通经史,甚至兵书也读得不多,但一生鲜有败仗,实战经验丰富。
白泽跟着他,学了一身武艺,以及在朝中老臣看来是邪门歪道的治军之术。
白泽跟了老将军五年,除却第一年老将军在京城养伤,剩下四年,他们都在老将军管治的泉于郡处,白泽放下皇子的架子,以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份,收益颇丰。
而今归京,白泽其实是不愿的。
鸣珂帝忌辰虽然重要,但老将军年高体弱,近日已百病缠身,加上旧伤复发,白泽实在不舍离开老师。
但在他表明心意时,病重的老将军气的从床上坐起来,抓起随身佩剑猛击了几次白泽的头。
按理来说,一个是官阶不高的戍边将军,一个是当朝二皇子,老将军此举实在僭越。
但白泽没躲,直挺挺的跪在老将军床榻前,任那把曾被鲜血和黄沙埋没过的剑鞘敲在他的脑袋上。
他感觉不到疼,却伤心的落下眼泪,老将军手上的力气太轻,就像即将离去的生命。
“老师,皇祖母从来不是个在意规矩的人,我不去,她不会生我的气的,我只是想再多陪陪你。”
老将军失力倒回床榻,手上的剑落在地上。
剑刃从剑鞘中露出来,上面有两三个明显的缺口,但老将军始终没有舍得换掉这把跟了自己一辈子的破剑。
白泽拾起剑,捧到老师的床榻前。
老将军看着他唯一的弟子,这个国家地位尊崇的皇子,老泪纵横。
“二殿下,老臣此生唯一的遗憾,便是未能助吾皇跨过沧泯江。老臣不过一个大字不识的江湖草莽,当年遥遥见过吾皇的风姿,再难忘。而今有幸成为殿下的老师,老臣才疏学浅,自以为没能教给殿下什么,殿下若念着与老臣的这点师生情谊,便代老臣回京问候吾皇,算是...老臣的遗愿。”
白泽明白,他口中的吾皇指的是鸣珂帝,而非他的父皇。
因为老将军的嘱托,白泽这才乖乖回了京城。
但对于习惯了边疆生活的白泽而言,京城实在是太过无趣了。
故他在自己的府中待了不过两日,就吵着要出去找乐子。
府中的老管家怕他刚回来就闯出什么大祸,惹得白盏不快,于是告诉他北市新开了一家茶楼,心想去茶楼喝茶总不会有什么乱子。
但白泽不愿,喝茶有什么意思,不如喝酒来的爽快。
老管家好说歹说,给他分析了京城形势,其中利害关系,这才把这位祖宗给说动了,答应到茶楼去散散心,解解闷。
茶楼名南风阁,白泽到北市一打听,似乎没人不知道这个名字。
与南风阁同样有名的,是这间茶楼的主人,一个来自北乜的女子,名曰朱颜。
听到南风阁是北乜人所开的茶楼,白泽便生出了些许排斥。
不同于普通丹颐百姓,他是丹颐皇族,与北乜本就是水火不相容,早晚会刀枪相见的。
更何况他这些年一直在泉于郡,见过战场的惨烈,有不少饮酒畅谈的好友都葬身在北乜士兵的刀剑下,他很难消除心中对北乜人的恨意,即使他知道普通百姓是无辜的。
但白泽也很好奇。
他了解北乜,那是一个男子为尊的国度,一个女子何以带着大量财富渡过沧泯江来到丹颐京城,开一家茶楼。
能做到这些的女子一定不会是个普通女子,说不好就是像他的皇祖母鸣珂帝那样的奇女子,他怎能不去见一见。
穿过北市拥挤的人群,白泽很轻松的找到了闹市中的一片清净之地。
不同于外面的喧嚣,南风阁中分外有序,客人们自顾自饮茶,即使与好友聊到尽兴处,忍不住发出明朗笑声,也会点到为止,不忘考虑别人的感受。
因此当白泽看见时,他便对此间的主人更感兴趣了。
要知道京城里都是些什么人,皇族,高官,富商,哪一个不是能在丹颐任何地方横着走的人,能将他们治的服服帖帖,循规蹈矩的外来女子,不是会是怎样惊艳的存在。
但当白泽兴致满满的踏进大堂时,却被一个小二打扮的人拦了下来。
他身为二皇子,从来去哪里都是夹道欢迎,哪里受过这样的憋屈,不免拿出了架子。
“你这是何意?”他的眼神如刀,凌厉非常。
但反观南风阁的小二,宠辱不惊,规规矩矩迎客的笑脸,并无谄媚巴结之意。
“这位公子是新客吧?”
“是又如何?”
“南风阁与别处茶楼不同,是小本买卖,我家姑娘怕各路神仙给阁里添乱,定下了规矩,还请公子挪步,与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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