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那个……哥，其实你也特别在意路晔的感受对吧。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你肯定能察觉到路晔的心思，也想过他有天能遇到个不错的女人吧。”
楚辞没有立时答话，一直到了车里，将乔颖放在后座。
他看了眼已经系好安全带的妹妹，眸色暗暗流转，启动了车子。
“小妍。”
“恩？”
“我更担心的，是你。”
……
车行驶过半，路晔的车就从对面将他们拦了下来。
楚妍的心竟也跟着慢了半拍，看了一眼哥哥。他没什么多余的情绪，黑眸好似柔和又好似严肃地看着快步走来的男人。
“事情已经解决了吗？我答应去大帽山见乔颖，她现在在哪，我去……”话还没说完，路晔的视线从车窗外瞥向车后座位的时候，表情直接僵住了。
“乔颖！”
一股脑冲上车，路晔的声音竟然都在颤抖。
看着躺在后座毫无血色的人，他连碰都不敢碰她一下，血迹斑斑，白骨森森，这样的乔颖，他知道……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到底是谁，把她伤成这样！”
“是梁志龙，他知道了乔颖的身份，不仅破坏了她计划，还把她打成现在这样。”楚妍声音淡淡，满是无奈，“抱歉，我们没能及时赶到，能从梁志龙手里把她抢回来已经是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路晔的车上还有他兄弟，此时看路晔上了楚辞的车便先一步开车离开。
楚辞也松了手刹，朝B区方向开去。
路晔满是不敢相信，蓦地一拳砸在车座上，浑身颤抖，“梁志龙这个畜生，竟然对一个女人下这么重的手，我路晔和他势不两立！”
“他从大帽山跳下去了，大哥已经派人去找他的尸体，放心，他不可能活。”
路晔仿佛什么都没听见，那双能轻而易举掐断敌人脖子的大手，此时抖如筛糠，只是去碰一下乔颖煞白的脸，就好像用尽了毕生力气。
她竟然醒了过来。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路晔又惊又喜，忍不住吼了出声：“乔颖！你，你感觉怎么样！我们送你去医院，你坚持住，再坚持一下！”
见到路晔，乔颖恍然好像做梦。她大概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过即便是梦也好。
她提了提嘴角，笑得那样惨淡，那样释然，释然得叫路晔心如刀绞。
就连楚妍都被她的笑弄得心脏一痛，“路晔……对不起……我骗了……你……”
她艰难开口，连声音都沙哑至极。
“我的身份……我叫你去……大帽山也只是，要加深你……们义家和……梁志龙的矛盾，只是，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万幸，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路晔无言，只是不断地摇头，轻抚着她早已凌乱的头发。
乔颖闭着眼休息了很久，才气若游丝地道：“把我……送回去……我想死在我……最爱的……地方……”
“乔颖，你为什么要借刀杀人？虽然这是一计，但也要看实际而行啊，梁志龙那人老谋深算，狡猾至极。你就这么把他约出去想要在大帽山解决他，怎么可能成功！”
乔颖闻言，刚要说话，就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鲜血不断往外涌，吐了一身，吐了路晔满手。
她的笑终于变得苦涩了，“是我，自作聪明。”
大家终于都不再说话。
乔颖也在不断流逝的时间里，用掉了那最后一丝呼吸。
路晔心脏跳动的声音，在她的意识里，她的脑海里，陪她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
她会记住这个频率，这份温度，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温暖的感觉，是活着的感觉。
路晔死死地把那个已经没有半点动静的女人抱在怀里，死死的，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一样。
夜幕而至，感觉着怀里的人温度渐冷，他不敢低头，努力地，死命着感受她的心跳。
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乔颖的遗愿，他们交代B区的兄弟将她送去了二队。
他们在暗中看着，那些她“真正的”兄弟、同僚们，在看到她的遗体后，那满脸不敢相信地震惊、愤怒、痛苦。
他们终于知道，乔颖的这个计谋，根本没有把他们任何人划分进去。
她也知道这其中只要一步错，就会万劫不复吧。
翌日清晨，天还没完全亮，路晔独自一人去了二队。
楚妍不放心，在暗中跟着他。
他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看着乔颖那定格在照片上的微笑。她是一个尽职的人，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不过碰到了更强劲的对手。
在场的人各个神色肃穆，满是悲怆。
她立了功，梁志龙和整个B区都被控制。就是这代价，有些大。
哀乐悠扬，犹如一把把钢刀刺进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路晔跟着他们一直到了陵园，直到大家都陆续离开，他才缓缓走了过去。
仍旧是一语不发，就那样淡淡地看着乔颖的墓碑，手轻轻抚上了那冰凉的石碑，一直滑到她的照片上。
那样的小心翼翼，和往日的路晔判若两人。没有了狂傲、没有了杀气、更没有了对任何事物的不屑。
这个让他敛去了所有恶劣气息的人，这个让他愿意放下所有负面情绪的人，出现过，然后很快地离开了。
再也不会出现了。
“哥？”看着手机的来电，楚妍声音清淡，竟也被路晔的情绪带得有些悲凉。
“梁志龙的尸体找到了。”楚辞道，“我们坐一点的飞机回美国，你那边怎么样？”
“他正对着乔颖的墓碑出神呢，一会我去叫他。”楚妍看了眼不远处的路晔，悲哀地叹了口气，“我们一会儿就回去。”
“嗯，事情演变成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不然以路晔的性格，父亲那边他过不了关，到时候就不是死一个乔颖那么简单了。”
“是啊，以父亲的性格怎么可能相信乔颖？即便她真的投靠，也绝对不会被父亲接纳，只会连累路晔。”
“恩，你知道这些就好，不要被负面情绪影响。”楚辞顿了顿，声音始终柔和，“去叫路晔回来吧，我们吃完饭就去机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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