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杯摔碎了，再买一个就好。
心碎了，很难痊愈。
羊旭不知道自己这一天是怎么过来的。他的心脏部位隐隐作痛，脑海里全是跟董理在一起的画面。
那些画面当时有多美，有多甜蜜，他的心现在就有多痛。
他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他很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喊。他的胸腔闷闷的，还不喊出来的话，恐怕就要爆炸了。要不回宿舍，用被子蒙住头，将伤心难过眼泪愤怒捂住也好。
但是今天的工作日程已经排得满满的了，他只能像个机器一般全部完成。他召开了部门会议，布置了工作，还跟客户公司老总视频连线，谈妥了一个价值上千万的合同。
谢羽一直在观察着他。从早上他来到公司开始，她就在等机会。她知道最近他来公司的第一件事，是去茶水间泡咖啡。她看见他过来的时候，转过身去，拿起手机，装作给董理打电话。
她的每一个字都经过练习，说得清楚无误。然后，她就听到了咖啡杯碎裂的声音。
被子碎裂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刺耳。她急急忙忙地收起手机，关切地问他有没有事，抢着收拾了地上的杯子碎片。他面无表情地说了谢谢。
午餐时间，谢羽自作主张地帮他叫了外卖。她了解到他是湖南人，所以特意订了湘菜。她把餐送去他办公室的时候，他吃了一惊。
谢羽忙说自己喜欢吃湘菜，但老板说要两份起送，所以......
他忙道了谢。她死活也不肯收他的钱。他说那改天请她吃饭，她说好啊好啊。
谢羽被辣得连喝了两杯水。她是不太能吃辣的，但是，为了走近他，她愿意去尝试。他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心情不好”几个大字。但是，过了这段时间，她会让他再次快乐起来，比跟董理在一起的时候更加快乐。
她，谢羽，有这个信心。
羊旭忍住了打电话给董理的念头。她流产了，那么一定需要休息，身边也肯定有人在照顾，电话是不方便的。当然，他更害怕的是，自己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他该怎么说，质问她吗，说她欺骗了他？流产？她明明说的跟江明亮是有名无实啊！
这样问，她会怎么回答。会不会就干脆说要分手了？
这，也不是他想要的。愤怒也好，难过也罢，他还是不想跟董理分手。
董理，想到她，羊旭的心脏又开始痛了，像那里面有一只拳头，一直在不停的捶打。
晚上回到家，看到那张承载了很多回忆的两人沙发，那曾经盛开着玫瑰花的花瓶，羊旭就像一个充气娃娃，突然被抽掉了空气。
“你好吗？”他还是忍不住给董理发了微信。
董理没有回。她根本就没有看手机。姐姐妹妹都赶来广州了，几个人正商量着陪床的事情。董文说自己请了年假，有半个月时间，就先由她在医院陪床照顾。
医生也说了，根据医院的规定，半个月以内病情稳定了，就要办理出院手续，回家休养。打针和放疗，都在门诊解决就可以。
如果真的是这样，半个月以后回家休养，到那时董理身体也恢复了，和万萍江明亮一起照顾董滨，还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董容，她瘦了很多，脸上有细细的皱纹了，才36岁的人，看上去竟有40来岁了，一头短发中也有了明显的白发，两个姐姐都很心疼。刚刚从抗疫前线下来，她也急需休养。她们坚决不要董容去医院陪床。
当天晚上，董文就去医院陪床了，她笑着说大姐就应该有大姐的样。她是三姐妹中，最泼辣能干也最像湘妹子的。
一切都安顿好以后，董理才看到羊旭发的信息。此刻，距离最合适的回信时间已经过去了2个多小时。
翻看朋友圈，有羊旭的动态。他分享了一首歌，五月天的《你不是真正的快乐》，这首歌也是董理非常喜欢的一首歌。羊旭配的文字是：如果你还记得......
曾经，在羊旭的宿舍，他们依偎着，一起听过这首歌。董理盛赞歌词写得好。羊旭说这首歌代表的就是大多数人的生活状态。当生存是规则而不是选择的时候，人是很难真正的快乐的。而两个人并肩站着却像隔着银河，绝对是一个极大的悲剧。
人群中哭着你只想变成透明的颜色
你再也不会梦或痛或心动了......
而回忆越是甜就是越伤人了......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
你决定不恨了也决定不爱了
我站在你左侧却像隔着银河
难道就真的抱着遗憾一直到老了然后再后悔着
你值得真正的快乐你应该脱下你穿的保护色
为什么失去了还要被惩罚呢
......
这条朋友圈动态应该是发给我看的，董理心里明镜似的。董理戴上耳机，点开歌曲链接，单曲循环。我当然记得，我怎么会忘记。
可是，羊旭，人生中真的有很多的意外。你知道吗，我刚刚失去了我的孩子，而我的老父亲正躺在医院等待着奇迹的发生。在这个非常时期，是江明亮，是他，给了我依靠，给了我安全感。
如果我告诉你，他什么都知道却还是坚持要跟我重新开始，你会怎么看？
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连给你发信息都不知道该怎么发，你会怎么想？有的时候，我迫切地希望听到你的声音，但有的时候，我那么害怕看到来电显示是你的名字。
内疚的感觉，你懂吗？既对他，又对你。这种感觉包围着我，让我每晚都睡不好觉，头发也掉得厉害。我都不敢照镜子了，害怕看到镜子中那个女人虚伪丑陋的样子。
你说，如果你还记得。
当然，我记得。我记得你发亮的眼睛，你身上的味道，你的温暖的拥抱，你的偶尔热烈偶尔缠绵的吻，我记得你说过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我就是我，不是吗？
我不想说自己有太多的不得已，你的爱，让我说不出任何一个理由。所有的理由听上去都是蹩脚的借口。
可，为什么失去了，还要被惩罚呢？
羊旭，如果你不快乐，就放开我吧，你那么好，你值得真正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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