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是点多了吧。”老板看出梁秋的小心思，可这劲儿地笑话她。
梁秋故作镇定地咳嗽了几声，否认老板对自己的精准判断。
“那再来一份，”老板吆喝一声，端起梁秋刚刚挑中的粉丝架在了铁架上，“你哥我不差这点儿火腿肠。”
梁秋死鸭子嘴硬，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点多的事实，她连声说着不要，侧着身遮住了那框粉丝。
“你真不要？”翟宁凡看得好玩，也和老板一起逗着梁秋玩。
“不要。”梁秋一字一顿，怒目盯着翟宁凡。
她这才发现翟宁凡这是把自己当宠物玩，虽然惜字如金，但每句话都能把自己惹得炸毛。
“好。”
翟宁凡见势不对，急忙收手。
“里面坐着，两位啊。”
老板乐呵呵地看着两个人闹别扭，也不劝和，由着两人边吵边往座位上走。
“你别欺负我啊。”
梁秋指着翟宁凡，好生威胁他。
“我可是才受了情伤的人。”
翟宁凡给她递了双筷子，小心安抚她那颗受伤的小心脏。
“好的，我们先吃。”
梁秋百无聊赖地把筷子从包装里拆了出来，拿在手上左右相摩挲。
“你知道我现在的动作是什么吗？”
梁秋左臂后撤，做出一副大侠姿态。
“不知道。”翟宁凡看得一脸茫然，诚实地承认自己的无知。
“磨刀霍霍向猪羊。”梁秋拔剑指天涯，潇洒得无边无际。
翟宁凡被她那傻乎乎的样子搞得有些无可奈何。他伸手按下了梁秋的筷子，求着大侠收起自己练招的姿态。
“好，可是民以食为天，你一定也饿了。”
接了阿姨端来的菜碟，翟宁凡把碟子放在两人中间，劝着梁秋先试一试味道。
“无趣。”
梁秋收了剑，老老实实地拿在手里当筷子使。
“我一个刚从修罗场里出来一年的人，可还是能背不少东西的，你都不想和我比比吗？”
翟宁凡理不太清她的思维走向，只得假装理解地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试试什么？”
梁秋拿了一串羊肉串塞在嘴里，露出了一脸满足的笑容。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赏月。”
翟宁凡抬头看了看天，这才注意到今晚皓月当空，是个赏月的好时候。
他看着那轮缺了半个角落的月亮，不禁也起了兴致，很快就答应了梁秋的挑战。
“怎么赏？”
梁秋倒是不急，拿了一串牛肉在翟宁凡的面前挥舞了一下，把串塞进了翟宁凡的手里。
“先吃。”
梁秋示意翟宁凡做好“民以食为天”的表率，自己扔了空了的竹签重新挑选了一串掌中宝。
“我们凭情绪吧，想到啥说啥。”
梁秋把吃饭放在了第一位，她辛辛苦苦啃了几大口自己点的鸡排，拒绝空腹时的思考。
翟宁凡揣着自己的心思，也不想多说什么，两个人默默吃着阿姨端来的东西，陷入了一种静谧的奇特状态。
梁秋吃着吃着就出了神，她兴致突起，拿了筷子敲击自己的水杯。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梁秋念得波澜起伏，还颇有如泣如诉的味道。
翟宁凡没想到梁秋会开始得这么突然，他想了想，跟着梁秋背完了剩余的全篇。
“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
翟宁凡学着梁秋的样子拿起了自己的筷子，在碟子上敲击起来。
杯子的声音清脆，碟子的声音更为轻灵，两人逐渐找到了默契，敲击的声音高低错落，像是随性而起的二重奏。
有旁桌的顾客被梁秋吸引，扭头看着梁秋和翟宁凡抑扬顿挫地背诵《赤壁赋》。
梁秋倒也不在乎，声音慢慢嘹亮，一副喝多了的直视感。
“你说，他们是不是以为我们喝多了？”
背完之后，两人都乐了，相识傻笑了一会，梁秋把自己的筷子乖乖架到了碗碟上。
“唉，喝不喝酒？”
梁秋挑挑眉，痞气地问了翟宁凡。
“怎么，明天没有什么事了？”
翟宁凡不反对也不赞成，只是关心梁秋明日的安排。
“明日事明日再说。”梁秋看不惯翟宁凡这副少爷姿态，“咋了，你明日是有什么大事吗？”
“这倒也不。”翟宁凡犹豫地拒绝。
“那就行，”梁秋豪气地要了两瓶冰啤，一人一瓶搁在面前，“苏轼说了，赏月宜饮酒。”
“你搁这儿等着我呢？”
翟宁凡被梁秋强制塞了一瓶啤酒，这会儿才发现自己从背书那会就被算计了。
“是的。”梁秋诚恳点头，“你猜对了。”
“我先喝。”
翟宁凡自知说不过梁秋，主动先干了半瓶表达自己的诚意。
“可以啊小兄弟。”
梁秋眼睛一亮，招呼老板把刚刚订下的几瓶全开了摆上。
“不管什么在水一方的人了，今夜不醉不归。”
梁秋喝急了，半瓶下去呛得有些难受。
她也不管自己的不适，拿起酒瓶继续吹瓶。
“我第一次在外面喝酒，竟然是和你。”
梁秋苦笑了一下，嘲笑起了才和林轶立誓的自己。
“那很巧，”翟宁凡和她碰了下杯，狠狠灌了一口，“我也很久没有喝了。”
梁秋不再说话，蒙头喝起了自己的酒。
“你待会喝多了，我可不负责带你走。”
翟宁凡看梁秋喝酒的势头太猛，忍不住凶了梁秋一句。
“你别吓唬我，”梁秋脸色潮红，气呼呼地凶了回去，“顾夏，我和你讲，我今天喝多了就是被你气的。”
迷迷糊糊想了一会，她自嘲地笑了笑，“不对哦，顾夏早就不认识我了。”
她指着翟宁凡，努力思考了一下，“你是谁？你认识顾夏吗？”
翟宁凡喝完第一瓶后，就拿着第二瓶慢慢啜着。
他看出梁秋今夜的状态不对，便随着梁秋自己喝，而他在旁等着送人回房间。
“如果你认识顾夏，记得告诉他，他就是个人渣。”梁秋趴在桌子上，严肃地拍了拍翟宁凡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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