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站起来,走到窗边,目光印满了窗外那黎明到来之前的幽暗。
“我时常忍不住回想起康熙爷时候儿的九龙夺嫡来。那时候儿的太子胤礽,还
不是孤军奋战!看似先帝当年最支持他,可是到头来还不是先帝才成了最大的获益
者,得了嫡子的天下去!”
“倘若那时候胤礽再多几个本生的兄弟,与兄弟们争斗起来便多几个手足和依
仗,他是不是便也不会被那些庶子们给害成了那样儿……”
塔娜惊得慌忙起身抱住那拉氏的腿,“主子,那是先帝啊,是皇上和主子您的
皇父……主子万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了。”
那拉氏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只是打个比方,并未说先帝的天下来得不明不正。”
那拉氏走回去,再度缓缓坐下来。目光幽幽盯了桌上的烛光半晌,又转向婉兮
叫送过去的温酒壶上。
“我只是想,便是为了永璂,我也得在五十岁来临之前,再设法跟皇上要下一
个孩子来。最好是皇子。便不是为了叫那个孩子再去争夺皇位,也要叫那个孩子成
为永璂的帮手和依靠去。”
那拉氏长叹一声,“故此,我便是明知道今晚做的事儿有些傻,可是我还是要
做。时光留给我的日子不多了,我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距离五十岁不远了。我得
在这仅剩的最后几年里,争取达成这个愿望。”.
次日天亮,那拉氏在“长春仙馆”伺候罢皇太后,回到“天地一家春”,嫔妃们都
已来请安了。
那拉氏笑着瞟向婉兮,“正月十五吃元宵,令贵妃宫里吃的,怕是汤圆儿吧?”
元宵与汤圆儿,便是南北之别。
婉兮心下微微一动,却是含笑道,“回主子娘娘,昨晚上奴才和孩子们,都随
着皇上一起,闹腾得晚了。便没顾上吃元宵,更没吃汤圆儿。”
那拉氏轻笑一声儿,“那令贵妃怎么好端端的,大正月十五的给我送黄酒?黄
酒都是南边人才喝的,我可喝不惯。”
那拉氏说着叫塔娜将那温酒壶拿过来,她接过来走到婉兮面前儿,亲手塞回了
婉兮手里。
“这些南边人的玩意儿,还是令贵妃这样的汉姓女自己留着吧。”
婉兮淡淡一笑接过,“那便是妾身会错意了。妾身以为,皇上喜欢的,主子娘
娘必定喜欢。昨晚上皇上连饮了好几杯这酒,称赞说好,故此妾身才给主子娘娘也
送一壶尝尝。”
“这是‘冬酿’,俗话说‘小雪前后做正酒,种入酒酿悉观嗅,开耙把关需高手,
一二三耙九十九,前后二酵三个月,大器晚成香永久’……小雪那天酿的,到今日两
个月才开坛,主子娘娘不用,真是可惜了。”
婉兮说着将酒壶交给玉蝉。
她转身儿一笑,轻睨那拉氏,“这黄酒口味上倒有个特点,若是烫得暖了,喝
起来温软绵长;可若是冷了,入口倒嫌酸涩。故此妾身给主子娘娘送去的酒,是配
着温酒壶和炭火底子一起送去的,就是想叫主子娘娘入口的,便是暖酒。”
“可是瞧主子娘娘这样不喜欢,妾身便忍不住担心——主子娘娘怕是冷着入口的
吧?那这黄酒便变成了醋一般,那便当真不合适了。”
那拉氏倏然挑眸,冷意毕现。
婉兮却含笑错开了目光,只对着玉蝉道,“不过不要紧。酒是好酒,便永远都
是好酒,便是主子娘娘退回来了,咱们自己留着就是。”
“烫过的酒便是冷了,也坏不了,回头咱们拿回去重新再烫热了,喝下去依旧
可口、暖心。“
玉蝉便也含笑屈膝接着。
婉兮回眸又瞟了那拉氏一眼,“主子娘娘放心,这酒妾身必定不糟践了。李时
珍都说‘腊月酿造之酒,经数十年不坏’。这酒,妾身会和皇上一起,替主子娘娘喝
下去的。”
那拉氏登时细眼圆睁,恨恨瞪住婉兮。
婉兮一笑抬眸,迎上那拉氏的目光,没有半点闪躲;就在那拉氏的目光里,含
笑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稳稳坐定.
语琴噙着笑看完了这一幕,不由得含笑与婉兮耳语道,“你今儿倒是不惯着她
脾气了~”
婉兮缓缓舒一口气,“她昨晚儿,几次三番叫人到我岛上去叫起儿,又何尝对
我客气半分了?我这些年来,该忍她的,忍了;该表达我心意的,也都表达过了,
她却依旧将我当做辛者库的奴才看,我自己忍得,我这贵妃的位分也忍不得,我更
不会叫孩子们也这么忍着!”
坤宁宫家宴那晚,三个孩子随着皇太后一起到了坤宁宫,永璂抢先率众给皇太
后请安磕头;之后皇子皇孙们互相行礼请安,小鹿儿便也去给十二哥行礼。
婉兮亲眼看见,就在那一刻,永璂却伸手一把将小鹿儿给扒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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